許承德不是白白讓人占便宜的性格,互不相容導緻談判場面一時間變得異常激烈,雙方從開始的和顔悅色到現在微闆着臉。
眼看着氣氛焦灼到快談不下去了,柳虞慢條斯理笑着打圓場:“先吃飯,有什麼邊吃邊談,什麼都好說。”随即吩咐服務員将菜擺上來。
對面知道這是給他找台階,如果再不退一步就徹底沒有回旋的餘地了,于是又主動與二人打起話來:“柳先生,費心了。”
談判桌上沒有真正的生氣,所謂的擺臉色也不過是有心擺給對方看的。
賺錢嘛不磕碜,許承德當即臉色緩過來耐着性子又與對方繼續交談。
這頓飯柳虞倒是沒有喝酒,但面對一桌的好菜也是食之無味。
好在最後愉快收尾了。
但這隻是個開始,後續還需要進一步正式談判簽訂合同,準備出口食品備案證明,通關手續以及配合商檢。樁樁件件下來竟是比當初許承德辦廠還要複雜。
許承德讓人開車将幾人送到賓館休息,而後抑制不住露出一抹笑。
柳虞問道:“這就高興了?”
“這還不夠讓人高興?”許承德立刻反問。
“既然高興了,是不是應該把我這桌飯錢給結了?”
“結!”許承德大手一揮,“老子今天高興。”
柳虞:……所以之前白嫖他那麼多次,想來是不高興對吧。
後續的事情全權交給許承德,他也樂得乖乖當個甩手掌櫃,必要時配合他充個門面。
西裝實在穿的不自在,他回到家立馬就脫掉了,轉頭就換上了居家睡衣,又下樓美滋滋去廚房給自己拌了一碗打鹵面,端着碗在後院邊吃邊看菜園的蔬菜長勢。
幾場大雪覆蓋,柳虞種的菜也未能幸免于難,這一小塊的大白菜直接被凍傷沒法吃了。
還是莊老太太家照顧的精細,下雪前就用塑料膜把菜地覆蓋住,大雪過後,菜長得還是水靈靈的十分喜人。
老兩口人老了好勝心卻極強,得知柳虞的菜被凍壞了,讓莊正軍送了兩大筐的白菜。揚言不夠吃再說,蔬菜管夠。因此現在廚房還擱置着一大堆白菜。
菜園之前養的雞年前就成了小雞炖蘑菇了,栅欄還在,柳虞順手把它給拆了,左右自己以後不會在這養雞了。
周域回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柳虞已經吃過了,将溫在廚房的菜端上桌又陪着周域吃了一點。
晚上吃太多容易積食,柳虞隻吃了點素菜就飽了,起身給周域舀了一小碗山藥肉丸湯。
周域接過喝了幾口,心裡燙貼下來,擡頭開始詢問起今天的事:“今天談得怎麼樣?”
柳虞坐回椅子上笑笑:“都是許承德他們幾個在談,很多東西我都不太能聽懂,索性不去插嘴摻和進去,免得幫倒忙。”
周域失笑,實際上他知道柳虞人小心裡卻有幾分成算,兩人在家聊工作上的事時,偶爾還能發表一些獨特的看法。之所以不摻和,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恐怕還是覺得自己看起來太年輕,看起來沒有說服力。
柳虞繼續道:“至少飯局上談得還不錯,之後能不能成就看他們具體怎麼商談了。”
“哥,說真的,我現在還有點恍惚,覺得怪不可思議的。”
周域微微挑眉輕笑:“不可思議?”
“誰能想到,我兩三年前還在鄉下,全身上下的錢都不過千。咱倆還要起早貪黑拉着闆車去鎮上賣早點。”柳虞感歎道。
周域似乎也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來,那段時間對他來說可以說是美好的回憶,雖然每天幹活累了點,但好在沒有勾心鬥角,活的純粹。
他道:“你那時就很了不起,以後也會越來越好。”
他初看柳虞,明明隻是個身形羸弱十四歲的小孩,身上的氣質就和其他同齡人不一樣,有一種堅韌不拔的品質,站在那就像一株小草,隻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
柳虞被誇得有些害羞,臉部微微發熱。他用力捂了捂自己的臉蛋細聲細語:“也沒有很了不起,我也是沒想到會有今天。”他前世都沒想到,自己能達到這樣的成就。
偶爾晚上睡不着覺,他還會躺在床上幻想着,萬一自己與柳河清以後換回來了怎麼辦?
他舍不得周域,舍不得那些朋友,也舍不得自己闖下的這份基業。
而前世他除了父母之外沒有絲毫需要牽挂的地方,父母有了新的家庭,彼此也都有了新的愛情結晶,不再需要他了。
柳虞不想在回到原來的地方,可能冥冥之中靈魂互換是上天替他和柳河清兩人做的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