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剛吃飽呢。
“謝謝徽卿,”雷驚澤坐直了身體,“我這幾天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顧徽卿抽濕巾擦茶幾,“我自己也要吃飯,順手的事。”
說是順手的事,但其實照顧眼睛暫時看不見的病人是件很需要耐心的事情。
雷驚澤怕給顧徽卿帶來太多麻煩,平時他都盡量不開口,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
但顧徽卿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他身上。
他隻要一動,顧徽卿就立即伸手過來牽着他。
去醫院複診這天,雷驚澤摸索着從床上起來,聽見腳步聲,他下意識就伸出了手。
下一秒,顧徽卿已經握緊了他的手。
“拖鞋在這邊,”顧徽卿牽着雷驚澤站了起來,“先洗漱,不知道要不要檢查,檢查要空腹,我們等複診回來再吃早餐。”
“我喝水就行,你可以吃早餐,”雷驚澤已經習慣了被顧徽卿牽着。
這幾天顧徽卿就是他的眼睛。
“我先不吃了,早點過去不用排隊,”顧徽卿說,“你緊不緊張?”
“不緊張,”雷驚澤說。
不過他卻感覺是顧徽卿像是在緊張。
但顧徽卿也沒理由緊張啊,受傷的人又不是顧徽卿。
顧徽卿出門的時候,一手牽着雷驚澤,身上還挎着個黑色的單肩小運動包。
倆人帶着病曆去了醫院。
可能是傷的不嚴重,又或許是顧徽卿照顧的好,雷驚澤從複診室出來的時候,他臉上的紗布已經沒有了。
不過眼睛四周還是很明顯的浮腫,眼睛也容易見光見風就流淚。
雷驚澤一路走一路不停地眨眼。
不是他想眨眼睛,實在是眼酸忍不住。
顧徽卿這時從帶來的小運動包裡拿出了墨鏡,還有一頂鴨舌帽。
“你把墨鏡和帽子戴上,然後在這邊等我,我去排隊拿藥,”顧徽卿給雷驚澤指定了一個位置。
“嗯,我就站這裡,”雷驚澤站在窗邊說。
他手裡拿着墨鏡和帽子,心中湧出了越來越多的感動。
對顧徽卿這些天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顧徽卿此時此刻的細心。
顧徽卿走了兩步,又走了回來:“你就站在這裡不要動,知道嗎?”
雷驚澤看他表情嚴肅,像是生怕自己會走丢了似的:“我就站在這裡,要不你給我畫個圈。”
顧徽卿這才放心地去排隊取藥。
排隊的時候,他還時不時回頭看看雷驚澤。
雷驚澤沒看他,他戴着墨鏡和帽子,正在看窗外。
有了墨鏡和帽子擋了光和風,雷驚澤的眼睛總算是不再流眼淚了。
雖然還是又酸又澀的,總是時不時要眯着眼睛才會舒服,但他現在能看見了。
醫院的窗外是醫院的停車場,車來車往,往人大多都神色凝重。
從黑暗中重見光明,雷驚澤現在覺得每一眼陽光都是燦爛的。
顧徽卿手裡拿着藥過來的時候,雷驚澤站在原地對他笑。
“你看,我沒動,還在這裡等你。”
“以後也要這樣,”顧徽卿微垂着眼看着雷驚澤,“站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
“沒問題,”雷驚澤一口答應。
但再一想,等他回到至珍閣上班的時候,就看不到顧徽卿了。
雷驚澤忽然覺得左胸膛有點兒悶悶的。
雖然雷驚澤戴着帽子眼鏡還有口罩,但顧徽卿一下子就發覺了雷驚澤的異樣。
“阿澤?怎麼了?哪不舒服?”
“沒事,”雷驚澤搖搖頭,“明天要上班了,我們去給同事買小禮物吧。”
“去哪兒買?”顧徽卿牽起了雷驚澤的手。
雷驚澤被他牽手牽習慣了,完全不覺得自己被人牽着有什麼問題。
“先去商場的精品店看看,要是沒看到合适的,再去街邊那些定制的小店鋪。”
倆人去了附近商場的精品店。
精品店裡這會兒沒什麼人,雷驚澤在一個展櫃裡看中了一款樹脂制成的盆栽擺件。
“這是樹脂工藝品?”顧徽卿也看見了這款盆栽擺件。
“像不像玉石雕刻出來的?”雷驚澤轉頭看他。
“像,”顧徽卿點頭。
雷驚澤笑笑:“真的玉石雕刻的盆栽擺件可不能就這麼擺着。”
“為什麼不能?”顧徽卿問。
這些擺件不就是買回家想擺哪兒就擺哪兒的嗎?
雷驚澤卻笑着搖了搖頭:“很有講究的,不能亂擺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