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餘光瞥見徐海輝的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以防萬一，我們也不知道别人聽見的是什麼，如果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會被當成精神病吧。”

現在穆夏就不太确定他們說的話在徐海輝聽來是不是已經被篡改過的奇怪的東西。

徐海輝往這邊側了側頭。穆夏就微微提高了音量：“這裡這麼偏，平日裡沒什麼演員來。下一次拍攝進源世界裡拍攝，不會就我們兩個人吧。要是拍攝的時候其他人都是源世界裡的協助演員，也挺恐怖的，而且危險。”

徐海輝終于扭過頭來，看了他們兩眼，猶豫了一下，起身走過來，說：“你們說的源世界，和我知道的那個是同一個嗎？”

穆夏期待地看着他：“就是表演大賽讓我們賺積分，一進去就有個特别賤的小男孩陰陽怪氣我們的那個？”

徐海輝沖過來握住穆夏的手，險些讓他失去了一塊回鍋肉：“是同一個！這次來這麼偏的地方拍戲，我還以為到時候就我一個人進去，誰也不認識，沒想到你們也是。”

穆夏一邊把他拉進群裡，一邊聽他說起上次的拍攝經曆。

徐海輝上次拍攝的類型和《死亡黎明》很相似，題材也是末日生存，裡面有很多變異的怪獸，藏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參與拍攝的學員必須避開它們，找到能夠殺死它們的武器。

“當時另一個劇本是《太空驚變》，那種地方誰敢随便去？我們就都選了這一個，沒想到還是死了很多人，比以前死的人多得多。拍攝結束後我加了聯系方式的學員裡，還幸存的就剩下兩個人了。哦對，我把他們推給你，把他們也拉進群裡吧。”

“這次拍完電影，我們還是回影視城吧。”和認識的人一起拍攝，安全系數至少高一點。穆夏看向沈麒生。

對方沉默着點了點頭。

電影即将殺青，眼看眼看大半個月過去，新一輪的拍攝即将到來，他們不知道下一部會是什麼片子。

“千萬别是恐怖片，我最怕鬼了，甯願打喪屍也不願打鬼，神神怪怪的東西根本對付不了。”徐海輝苦惱地搓着頭發。

穆夏很想捂住他的嘴。Flag這種東西還是不要随便立啊。

“源世界裡那些東西不也是鬼嗎？”沈麒生問。

“還是不太一樣吧，你們覺得呢？協助演員雖然總跟我們作對，但他們要受到拍攝規則的限制，而且經常看他們的評論，就會覺得頂多是長得很可怕的網友而已。但恐怖片裡的鬼就不一樣了，吓唬人是他們的職業。協助演員和他們還是不能比，想想吧，突然從床底下伸出一隻手什麼的……”

穆夏往沈麒生身上靠了靠，後脖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别說了，想不了一點。”

平時看的電影都是假鬼，最後全是人在裝神弄鬼，要麼是夢境，要麼是精神病。可源世界裡，隻怕都是真鬼了。

電影殺青前一天，穆夏和沈麒生找了家小飯館吃米線。細如絲的米線泡在油亮亮的湯汁裡，加上酸菜青椒和肉絲炒制的臊子，酸辣開胃。半碗下去，胃裡得到滿足，味蕾卻被勾得欲罷不能，鼻尖上沁出一層薄汗。

穆夏喝了兩口湯，辣得嘴裡跟火燒似的，扯了張紙巾擦去汗水，招手讓老闆又加了一兩米線一份臊子。沈麒生吃完卻停了筷子，笑吟吟地看他吸溜米線。

穆夏一擡眼對上他的目光，複又低下頭去，吸進去一口辣氣，登時咳嗽起來，忙灌了一杯水。本就被辣得發紅的臉頰更燙了兩分，幸好誰也分辨不出他臉上的溫度不全是因為吃了辣。

“你這樣看我幹什麼，搞得人挺不好意思的。”他開始扭捏地在意吃相，小小地吃了一口，還是忍不住問。

“我可不敢像你這麼吃，回頭臉腫了，鏡頭裡就不好看了。”沈麒生語氣中帶着點羨慕，“不過，我想本來也沒什麼人看我演戲，腫不腫的也無所謂了。”

“怎麼會呢？”穆夏下意識反駁，卻拿不出堅實的論據。

“所以我覺得你這樣就挺好的，”沈麒生好像并無失落感，“雖然都是小角色，但沒有那麼多顧慮和負擔，開開心心演戲，高高興興吃飯。掙得不多，也足以糊口。”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穆夏感覺到心髒像是被什麼打中，有了點細微到不易察覺的疼。

“等殺青了，回到影視城，我也和你一樣，去當群演吧。”沈麒生伸手，抹去了穆夏臉上濺的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