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舅母。”天擇淡淡道,坐在床邊耐心地吹着粥,等到不燙了才遞給長昭。
姚夫人看着天擇情不自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巫瀾信上總說這孩子性子孤僻淡漠,現在看着卻也是知道關心人的,一定是他當初被排斥得久了,心裡怕了,才會以那種面目示人,如今沒了負擔也就寫下了面具。看來阿泰讓長昭和長湛先去照顧他還真是對的。
長湛支着腦袋坐在一邊,低頭盯着那碗黑不隆咚散發着異香的藥,若有所思道:“天狼國給的藥真是立竿見影,怪不得當初栖蘭夫人要帶着天生哥大老遠去天北求醫。”
姚夫人道:“天狼國善醫術本就不是秘密,這次還好有他們在長昭才能平安無事,等你爹回來了我們可要好好感謝他們一番。”
“天狼國又善醫術又通獸語還各個修為高深,怎麼就不肯和外界聯系呢?若是他們願意與我們聯手降妖,那妖族定不會像今日這般猖狂。”長湛道。
姚夫人搖了搖頭,天狼國常年避世的原因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長昭笑道:“你不是和無忌玩得好嗎?問問他不就行了。”
長湛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哼”,撅嘴嘟囔道:“我才不跟他好呢,他什麼都不說,一點都不夠朋友。”
姚夫人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那是他國家的事情,自然不能胡亂說與外人聽了。你們再親密始終也就這一個月的情分,别跟人置氣,否則日後後悔你都找不找他了。”
長湛聽了這話,嘴撅得更厲害了。
用過午膳後,明月泰才一臉沉重地來到了生雲宮,長昭再三詢問才終于從父親口中得知了天怒山将斷一事,這也是剛剛長湛欲言又止不敢對長昭說的事情,他怕哥哥剛醒過來就聽道這種事一時心急更不利于傷愈。
“目前還不清楚天怒山究竟怎麼樣了,上官城主會先派些人去查探下附近的情況再做打算。”明月泰歎道。
世人隻知天怒山在海上,卻不知它位于何處。傳聞天怒山的方位半月一變,唯有朔望夜才會出現。
“天怒山變幻不定要如何找?”長湛問道。
長昭忽然想起自己當初曾在白玉長階的壁畫上看到過曾有一位城主手持法寶找到了天怒山。他道:“天一城是不是有個法寶,能指引通往天怒山的路。”
“不錯。上官家第七任家主偶然間得到了一塊從天怒山上落下的神石,并用它制成羅盤,每到朔望夜它就能指明天怒山下一次出現的方位。不過……昨兒望月,羅盤在月光之下竟指出了十六條路。”明月泰有些無奈。
長湛聞言瞪大了眼睛:“十六條路?這羅盤壞了吧!”
“神石是天怒山上落下的,不可能指錯路,忽然多出十五條路一定是有人在搗鬼,不想讓我們太快發現天怒山。”
“他們也太壞了!”長湛氣道,把自己大腿都拍疼了。
明月泰沒再說話,長昭想了會兒,道:“那這十五條路都得派人去吧?天一城的人夠嗎?”
“天一城修士衆多,倒是不必擔心這個。不過這不是天一城自己的事,我們其他各派也得出力。”
“那我去。”倆兄弟異口同聲道。
姚夫人看着長昭,擔憂道:“你這傷還沒好全,怎麼去?”
“已經差不多了,我都能自己下床走路了,離下月初一還有些時間,出發之前我肯定能恢複。”長昭信誓旦旦道。
“我也要去,我可是自己一個人走出了鐘靈谷,不就是找座山嘛?我肯定可以。”長湛道。
明月泰看着長湛笑得天真爛漫的樣子,心中不知該歡喜還是該憂愁。從前他們把這孩子保護得太好才讓他現在這般沒心沒肺整天隻知道傻樂,但現在人族已然不再太平,他不知道這樣的笑容還能在長湛臉上停留多久。
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這可不是找座山那麼容易的事。他們既然多弄了十五條路出來,必定會在那些路上圍追堵截,而真正通往天怒山的路上更會因為那些怨靈的存在而兇險萬分,此去必定艱難。你們是我的兒子,我自然舍不得你們冒險,但這關系到人族生死存亡,沒人能逃避。從你們開始修道起就注定了未來有一天要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衛天下安甯,這是每一個修士的使命。”
長昭和長湛對視一眼,彼此的眼底都閃爍着别樣的光彩,兩人齊齊點頭,齊齊道:“這也是我們修道的初衷。”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修道,一起發誓守護人族安定,十多年來從未變過。
姚夫人看着這兩個孩子,心中五味雜陳。她作為母親既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人中龍鳳,有希望他們平安一世,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們将要面對的的注定不會是坦途。
可人族安,他們這個小家才有安的可能。
“你們,千萬照顧好自己。”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