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杳怔了片刻,随即回想起當年在海慧寺為池南戴上紫檀手串的畫面,那時的池南還是一個生機勃勃的人,還會對他笑,還會惹他生氣,會湊過來同他開玩笑。
其實在和池南的相處過程中,他早就發現了池南的與衆不同,從東宮第一次見面時的畢恭畢敬,到後來發現自己對他與衆不同時小心翼翼地試探,再到後來的逐漸放肆,最後肆無忌憚。
他心裡也知道池南曾有要離開他的心思,所以在他發現池南喜歡金銀珠寶後就不斷送他喜歡的東西,試圖用這些财物多挽留他一會兒,後來他也沒想到這樣一個愛财的人最後卻肯抛下一切義無反顧地跟着他一起去了關洲。
有時候楚杳總覺得池南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他和很多人都不一樣,他很特殊,特殊到楚杳甚至覺得他消失一樣,而自己卻還想妄圖留住池南,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楚杳都在想會不會都是因太貪心了所以池南最後才會要離開他。
楚杳輕輕撫過那串紫檀佛珠,腦海裡回想起當日了然大師對他說的話,了然大師說這串佛珠是一位得高望重的高僧遺留下來的,那位高僧佛緣甚廣,佛法深厚,而這串紫檀佛珠日日跟着高僧也沾染了幾分靈性。
高僧在圓寂之前曾說過幾十年後會有一位有緣人來到寺中将這串佛珠帶走,還說佛珠會庇佑這位有緣人。
那日他和池南一起去到海慧寺,他想着池南的身體不好于是跑去找了然大師,想為池南求一祛病防災的護身符。
誰知了然大師隔着一道門扉遠遠看了一眼池南便直接拿出這串紫檀佛珠,告訴他池南就是這串佛珠的有緣人,讓楚杳務必将這串佛珠給池南戴上。
楚杳摩挲着池南手腕上的紫檀佛珠,他不知道了然大師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傳聞中那位早已圓寂的得道高僧是不是真的存在,若是真的存在,那他所說的佛珠會庇佑有緣人為什麼沒有實現。
楚杳看着池南安靜的容顔,自言自語道:“你說,了然大師是不是在騙我,他說佛珠會庇佑你,可為什麼你還是會遭此劫難,為什麼你不能醒過來。”
眼淚不自覺地又開始一滴滴掉落,鋪天蓋地的難過與痛苦在這一刻徹底襲來,楚杳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忍不住趴在池南胸|前,哽咽道:“池南,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快點醒來好不好,你再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不能離開你,你都睡了這麼久了再睡下去的話就真的醒不過來了,你明明說過你不會抛棄我的,可是你現在食言了,你食言了知道嗎,不過,你要是現在醒過來的話我就原諒你了。”
窗外一陣冰冷的朔風突然自窗口吹進來,琉璃燈盞裡的燭火一陣忽明忽暗,羅漢床的床簾一角也被風吹翻起,楚杳擡起頭來替池南掖了掖被子起身就去把窗戶關嚴實。
關攏窗戶後他又回到池南身邊握着他的手癡癡地一直守着,另一隻手替池南掖被子,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是怕冷的,剛剛是我大意了竟然讓風吹進來,你冷了吧,我幫你把被褥蓋嚴實了你就不會冷了。”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笑:“你看,你那麼怕冷的一個人肯定不喜歡冰冷陰暗的地方,所以你快快醒來吧,我殿裡的炭火燒得足,我還燒起了地龍,整個宮殿都是暖烘烘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就起來親自看看,好不好。”
就在楚杳自言自語不停在說話時,池南的手腕上細膩光澤的紫檀佛珠上突然閃過一道暗光,但很快又如昙花一現那樣消失不見。
池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他好像認識了一個人,那個人還在和他說話,隻是他聽不清那個人在說什麼,也看不清那個人的樣貌,他想伸手去抓那個人,可手才剛一碰到他那個人他就原地消失了。
夢醒之後池南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白色的混沌中,他不知道這裡是哪兒隻能一個人迷茫地四處亂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之後他忽然看到前面出現了一道光,池南不假所思地就朝着那道光跑去,快跑到出口時忽然一滴水珠自上方掉落不偏不倚就砸到池南的額頭上。
池南停下腳步擡手摸了摸額頭,手指被水珠打濕,池南擡頭往上面一看,上面白茫茫一片什麼也沒有。
他又低頭看着指尖上的這一點水,奇怪道:“沒有下雨,那這滴水又是從何處來的?”
鬼使神差地池南突然把指尖放進嘴裡嘗了下,唔...竟然是鹹的。
池南皺着眉嫌棄道:“這水怎麼時鹹的啊,像眼淚一樣。”
等等,眼淚?
池南狐疑地看着指尖又摸了摸額頭,這時眼角瞥見他的手腕上居然還戴了一串佛珠,池南把佛珠伸到眼前眼睛緊盯着這串佛珠,心裡覺得很奇怪,他手腕上怎麼突然多了串佛珠?
這佛珠看上去似乎價值不菲,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自己手腕上?
就在他盯着佛珠看時他看到佛珠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暗光,再看時又沒了那道暗光,池南眨了眨眼,剛剛是他看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