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蒼老的聲音自後方傳來,衆太醫紛紛回頭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衣着樸素的白胡子老頭緩步向他們走來。
何太醫的目光也随衆人落在胡神醫身上,看了眼他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宮裡的人,他疑惑道:“你是何人?”
旁邊的太醫小聲解釋道:“何太醫,這位是太子宮裡的貴客,據說也是個行醫的人。”
聽聞是太子宮裡的貴客何太醫又暗中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他微微颔首,道:“失敬,原來是太子殿下的貴客。”
胡神醫向他回禮,又道:“老朽在醫術上也頗有一番造詣,方才聽各位所言老朽也覺得這個頭疾頗有幾分古怪,各位大人若是信得過老朽的話可否讓老朽到禦前一試?”
此話一出不說别的幾個太醫就是連何太醫臉上都稍顯猶豫,且不說眼前之人的醫術究竟如何,單是憑他的身份這一點他就沒有資格面見陛下。
但衆人又轉念一想他既然是太子宮裡的貴客,那就有了太子殿下做擔保,這樣一想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為陛下看病問診。
這時一位太醫走到何太醫身邊,在他耳邊低語道:“何太醫,既然咱們都看不出陛下頭疾的病因是什麼,那要不然幹脆就讓這位民間的大夫去試試,民間疾病種類多說不定他還真能看出個什麼來,況且他既然是太子殿下特意請來的醫者,那他肯定也有幾分真本事在身的。”
何太醫認真思索了一番,他又看了此人一眼,正如身旁之人所言他既然是太子殿下請來的,那必然是有點真本事在身的,說不定真能看出什麼名堂來,要是他能幫陛下解了這頭疾之痛,自己也願意助他一臂之力讓他進入太醫院。
何太醫想了想覺得讓他前去一試也可以,于是便對胡神醫道:“陛下的頭疾我等也是實在沒辦法,既然前輩願意前去一試,那我現在就去向陛下禀明。”
胡神醫拱手道:“多謝大人。”
何太醫:“對了,還未請教前輩怎麼稱呼?”
胡神醫:“老夫姓胡。”
何太醫了然:“胡前輩請跟着我來。”胡神醫扭頭對身後的小太監道:“你回去禀告小福子公公,就說老夫去給陛下看頭疾去了,讓他不要擔心。”
小太監低頭道:“是。”
何太醫領着胡神醫來到養心殿外的走廊上,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胡神醫道:“你且先在這裡等一會兒,待我進去向陛下禀明後你再進來。”
胡神醫點了點頭,留在原地看着何太醫一個人先進去。
他一個人站在走廊外無聊地四處張望,此時灰蒙蒙的天空已經飄飄然下起了小雪,擡頭往上看,鉛色的雲層遮住了亮光,明明一切都顯得那麼蕭瑟冷清,可視線轉到院中,院裡的紅梅卻在此刻傲然綻放,在漫天陰霾裡盡情盛放它的生命力,在素白的冬天裡增添了一抹靓麗。
不一會兒小雪就慢慢變成了大雪,饒是這樣也遮不住紅梅的盛開,甚至風雪中還夾帶了一縷紅梅的幽香。
一陣寒風吹過,胡神醫忽然覺得有些冷,他攏了攏身上的棉襖又将雙手都伸入衣袖中抱于胸前,在走廊外來回走動。
就在他在外面走了幾個來回後何太醫終于出來了,他一臉笑容地對胡神醫道:“胡前輩,陛下同意讓你為他診脈了,快跟我進去吧。”
兩人剛要踏進門檻之時何太醫又拉住胡神醫在他耳側低聲提醒道:“胡前輩,裡面的乃是當今天子不比普通人,你進去後切記要謹言慎行,不可四處張望,随意而行啊。”
胡神醫:“多謝提醒,老朽心裡明白。”
殿内燃着香銀炭,整個殿裡都是暖烘烘的。
胡神醫進去後身上的寒意頓時消散,他跟在何太醫身後半步一路上始終低着頭,兩人來到慶安帝面前,慶安帝正阖目安靜地靠在椅背上假寐,身後的劉福看到兩人進來,一雙精明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胡神醫。
何太醫朝着慶安帝行禮,胡神醫也跟着他的動作行禮,這時卻見何太醫瞥了他一眼,胡神醫愣了片刻然後才反應過來,他立馬跪下叩頭。
他的額頭貼着手背,道:“草民參見陛下。”
慶安帝聽到聲音這才緩緩睜開雙眸,一雙清明的眼眸看向胡神醫,聲音雍容:“起來吧。”
胡神醫:“謝陛下。”胡神醫站起身這才看清了慶安帝的容貌。
慶安帝看着他:“朕聽說你的醫術了得,在民間還被人尊稱為神醫。”
胡神醫心中暗暗一驚,他來宮中不過才兩日皇上竟然連這個都知道了。
他道:“回陛下,草民對醫術隻是略懂一二,神醫二字乃是人們擡舉,草民實在不敢當。”
慶安帝聞言輕輕笑了笑,“你這會兒倒是謙虛起來了,朕聽說你在關洲時脾氣可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臉色,怎麼現在反倒不承認自己的醫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