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怕是做賊心虛,在家中躲懶吧?”天子笑了,“來人,速去範府拿人,範家老小皆在明日午時斬首示衆,罪名為……貪污軍饷,嗯,就這麼定吧!”
殿内大臣互相對視,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驚恐,他們不敢再多說一句,生怕自己因說錯話而降罪,再牽連家人。
陛下,已經不是當年的陛下了,他現在的每一個命令都可能如今日一般,乃即興所為。
大順天子瘋了!
大順的未來何在?
君無君樣,國将不國!
“父皇,兒臣以為此舉不妥。”楚錦佑說道。
“哦?吾兒以為此事該如何辦?”天子俯身前傾,視線緊緊地鎖定楚錦佑。
“回父皇,兒臣以為此事并非範大人一人之過,如要定責,需查清軍饷被貪的全過程,甯可錯殺也不可放過一人,若查出還有旁人貪污軍饷,則範大人同罪論處,即可。”楚錦佑說完,周圍大臣驚得長吸一口氣。
楚錦佑的意思是,貪污軍饷之人,查出一個便殺一個,查出兩個便殺一雙!
隻要貪了一兩銀錢,那也算貪,應殺!
這五皇子也是個瘋子!
但身為楚錦佑貼身小厮的同達不這麼想,反而覺得這是一招好棋。
此舉表面看來确實很殘暴,但最終做決定的還是當朝天子,倘若此舉落實,則對天子的名聲非常不利。
可以加速大順權利更疊的速度。
而且可以一次性将貪污軍饷的毒瘤連根拔起,從而獲得西北邊境守衛軍的軍心。
就算沒有虎符又如何,他家殿下可是将軍心牢牢攥在手中呢!
就算被其他人記恨,他們那些人又能對當朝皇子做什麼呢?
同達眼中笑意一閃而逝。
沈亦初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隻想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安靜當個壁花,并發誓,日後絕對不去招惹楚錦佑。
太吓人了!
“吾兒說得不錯,的确也是這個道理,衆卿,誰願意為朕分憂啊?”天子看向一衆皇子和臣子。
方才還談天說地的大臣們此刻卻像鋸了嘴的葫蘆,低着頭一言不發。
天子猛地一拍桌,氣得脖子都紅了,“都是好樣的,輪到你們處理時,你們卻成了啞巴!朕要你們何用?!”
禦醫戰戰兢兢提醒,“陛下,保重龍體啊。”
天子沒理會禦醫,冷着臉打量着一衆臣子,“今日本就是朕的壽宴,朕想着要和諸位愛卿和和美美地度過這一天,不曾想愛卿們卻是如今這般做派,委實讓朕心寒。”
“既然如此,小五,事情是你捅出來的,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吧。”天子繼續道。
在場臣子和皇子聽了,便開始恭維五皇子楚錦佑才德兼備,是查軍饷案的最佳人選。
僵硬的氣氛終于活過來了。
“兒臣可以查,但兒臣想要一個旨意。”楚錦佑對這個結果不例外。
“你說。”
“軍饷案是國之重案,兒臣想要朝父皇要一個先斬後奏的權利。”
“準。”天子爽快答應。
楚錦佑又繞回原先的話題,“父皇,兒臣還有一事不明,父皇打算由誰來接管西北邊境的事務?”
“這就不勞小五操心了,朕自有安排。”天子說道。
“是兒臣僭越了。”楚錦佑說完,便控制輪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楚錦佑心情極好,前一段時間他用飛鴿往邊境遞消息,讓他的副統領直接同西戎國宣戰,想必現下西戎國那邊已經有動靜了。
隻是不知接下這燙手山藥的倒黴蛋是誰。
“報!”一個兵士在殿外高聲喊道,“陛下!西戎舉國侵犯我大順邊境,如今已吞下兩郡!”
這下子,一塊小小的虎符,竟成了催命符。
“請父皇速速定奪!”楚錦佑逼迫道。
“小五,這虎符,不如你遲些再交還?”天子頭疼不已,身子不适感也越發嚴重。
“父皇,兒臣腿部有疾,恐怕難當大任。”楚錦佑推拒着,又說,“現下百姓們皆知兒臣腿部有疾,若父皇再讓兒臣去邊境禦敵,恐怕會連累到父皇的名聲,還請父皇另選他人。”
天子看向身材孔武有力的大皇子,“老大,你去,如何?”
“……兒臣遵旨。”大皇子勉強笑了笑,應下。
一場帝王壽宴便因帝王心緒不佳而草草了事。
宴會散去,沈亦初跟随楚錦佑回到府中。
楚錦佑接下了聽起來就麻煩的軍饷案,不知能不能來得及給他做手術。
無菌室不可挪動,若楚錦佑要離開京城,他定然來不及再準備一間無菌室。
到時候,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