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風波過後,朝會繼續開了一個多時辰,天南地北,讨論了諸多事宜。
其中有兩件,李人凰比較上心。
一是鎮守邊關的大将軍郭牧山發來快函,說其副手葉長寐将不日抵達京都,面見聖上。自郭牧山上任以來邊關一直安穩太平,此番派親信前來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能是遇襲,也可能是有關于西域十國的消息,之前禁軍頭領武大春言明已托了邊關的人去調查了靡羅沙國。不管如何,邊關情況或許都不如她原先想象中那般樂觀。
二是關于她和易道暹的婚事,戶部、禮部和工部陸續彙報了關于結婚典儀的各項事宜,包括常規的請帖,宴請場所,儀仗之類的,定了非常多的細則,還臨時任命了數十位督官以确保準備工作能在貞人敲定的婚日前悉數完成。
聽着官員的彙報,李人凰逐漸注意到一件事。
今日的早朝易道暹的父親并沒有參加,悄聲問了邑需才知,對方說是染了風寒,告病在家。以往的每一次朝會易道暹的父親都未缺席,自從她下诏旨,官宣了婚日以後,易大人似乎開始有意回避與任何人會面。
如今連上朝都不來了。
奇怪至極。
文官在左,而往常易大人站的是左邊第一排,李人凰又确認了一遍,今日确實未見人影。
林相見衆人說得差不多以後,站出來對于皇上婚事又提出了幾點建議,對各部長官也提點了幾句,其中着重交代了下負責撥款的戶部。
戶部尚書沈晷聽得冒了一腦門子汗,忙不疊點頭。皇上大婚所需錢款他哪敢省,也不敢動手腳,不光是他,整個戶部都對這些錢款沒有任何想法,連對賬之人都比平日裡多了一倍,全都打着十二分精神,就怕出差池。
結尾時林相看向李人凰鄭重地恭賀了一聲皇上大喜就退到一邊等着散朝了。
待林相恭賀完,剩下的文武官員才齊齊刷刷地跟着恭賀了一遍。
“散朝。”李人凰面上平靜,心裡高興地像是在放千響爆竹,耳朵都麻麻的。到了此時此刻她才對她将要結婚一事有了實感,不再是那種虛無缥缈的感受。
仿佛隻要她伸手,就能輕易地把易道暹捧進手心。
人潮散去,偌大的殿堂顯得有些冷清。
快到巳時了,一旁的小太監報了報點。
“皇上,小奴送您一程吧。”邑需彎腰去搭李人凰的手。
“不必了。”李人凰擺了擺手。她到現在都不大習慣與太監相處,總覺得很怪,反正有種說不上來的不适感。
“是。”邑需毫不尴尬地收回手,目送李人凰離去。
“對了,跟工部的人商量商量,給朕把這把破椅子換了。換把普通的不掉色的就行。”李人凰沒忍住說道。她掀起龍袍後簾幽怨地看了看自己屁股墩上染的金粉。
“遵旨。”邑需面色如常地颔首。
一旁的小太監忍不住偷樂,邑需一個冰冷的眼刀甩了過去,對方立馬低下了頭。
李人凰倒是不在意,拍了拍身上染色的地方,轉身離去。
李人凰上完朝以後,精神萎靡了下來,有點困,感覺是沒睡醒,回到了臨時寝宮,她并沒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讓宮女去燒水,準備沐浴完了再睡。
其實她原本的寝宮早已清理完畢,隻是她心裡似乎還是有些陰影。等再緩個幾日再搬回去,而且在這睡覺還能和易道暹同住一室。
崔琯回了京,也重新加入到了她的日常中,本還想躲着些,沒成想是避無可避。
就比如現在,崔琯單人搬了一個沐浴用的大木桶走了進來。
木桶又厚又重,少說有李人凰一半重,看崔琯的輕松勁兒,倒像是在拿一盆小盆栽一樣。
“皇上,水馬上燒好。”崔琯樂呵呵地傻笑。
李人凰也跟着笑笑:“好。”
待崔琯把木桶咚地一下放到地上,李人凰走到邊上去瞧了瞧,裡邊沒有侵染水痕,看起來是個新做的。
“原來的那個呢?”李人凰摸了一圈桶沿,打磨的非常平滑規整,完全沒有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