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漣這副模樣，周自景也不免心一軟，安漣是妹妹，也像是她養得自己一樣，有些好東西都會留給安漣一些的。

她若是哪天死在了前線，安漣也好有個照看。若是曲朝微那時候幫幫她就再好不過了。

周自景回到自己房間，她就留了一盞燭火，把衣袍脫下，讓人給她打了熱水進來，她的大腿上纏上了厚重的紗布，此刻隐隐能看見血迹滲透出來。

她面色漸漸蒼白起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把傷口重新包紮了一遍，她面色冷靜，絲毫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鬓角流下的汗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周自景包紮好自己後，又點燃了香，她其實很喜歡曲朝微房中的香，但偏偏對方不給她。

甯願給其他人都不願意給她，周自景鬧過，可曲朝微對她的态度就是很冷淡，她鬧，曲朝微不理會，到最後周自景就老實了。

她泡在熱水中，看着自己滿身的傷痕，的确不好看，但周自景卻覺得這些都是她的榮耀，是她鐵馬铮铮換回來的。可有的時候周自景也很糾結，怕曲朝微不喜歡。

“親過了也說不喜歡。”周自景微微眯起眼睛，“那為什麼要親她呢？”

周自景對情感很遲鈍，小時候被父母扔下，她流浪了很久，雖然有人照顧着，但還是一個人蜷縮在小巷裡面。

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傲氣從何而來，反正就是瞧不起那些人罷了，更确切來說是自己放不下自尊，乞讨——對于她而言就是做不到。

周自景也不願意加入那些幫派，因此時常被打，後來長大了才漸漸改了性子。

若不是她對曲朝微的情感十分熱切，怕也是不能意識到她是如此喜歡對方。

“明日就是兩月一次的求神了。”周自景喟歎一聲，她仔細搓了搓身體，“給姐姐準備什麼東西好呢？”

她以前送過花，曲朝微說太過于俗氣，送首飾的話……曲朝微也不喜歡。

周自景站起身，她擡手将衣袍扯了下來，虛虛披在身上，落下的水漬将地面染成了深色：“不如送些吃食吧。”

她想想覺得不錯，周自景廚藝不錯的，就是平時沒什麼閑工夫做。

周自景吹沒了燭火，她赤着腳躺在床上，慢慢熬過着漫長的時間，她失眠很嚴重，這麼多年也沒調節過來，漸漸就習慣了，任由自己睜眼到天亮。

這段時間天亮的還算早，周自景實在呆不下起了，起身進了廚房：“哎呀，你們不用管我，我做完就走了。”

“你們去忙吧。今天也熱鬧，多出去走走呗。”周自景平日裡都沒什麼架子，她卷起衣袖利索地做着糕點，一個時辰後就成功裝進食盒。

她還留了一小盤給安漣，然後轉身就進了宮。

周自景是能夠進入曲朝微祭祀的房間的，不是曲朝微給的特權，是天神允許她進來的。

她小心翼翼走了進去，然後推開門看見了正在梳妝的曲朝微，周自景“嘿嘿”笑了兩聲：“姐姐。”

曲朝微沒扭頭看她：“做什麼？”

“我做了一些糕點，嘗嘗吧。一會兒很費時間的。”周自景把食盒打開，把裡面的糕點拿了出來放在曲朝微面前，“我嘗過了，還可以的。”

曲朝微掃了一眼：“不感興趣，拿走吧。”

“真的不嘗一口嗎？”周自景蹲在曲朝微身側，“嘗一小口吧。”

曲朝微似乎是覺得煩躁了，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周自景：“還有别的事情嗎？”

周自景蹲着沒動：“沒了。你為什麼這麼讨厭我啊？”

“我沒讨厭你。”曲朝微轉身就走，但衣袖卻被周自景拉住了。

周自景覺得不對：“你不讨厭我，那為什麼我做的東西你嘗都不嘗啊，求求了。”

曲朝微抽回衣袍，她看了眼周自景，舔了下唇：“這東西你自己學的？旁人嘗過嗎？”

“對啊，我找糕點師傅學的。你放心，真的好吃，我還給安漣留了點，她最喜歡吃這些了。”

下一秒曲朝微毫不留戀地推開門，她在臨走之際扭過頭，淡聲道：“這東西你吃吧，放在我這裡不如喂狗。”

周自景站起身，她神色複雜，一時間也沒想到曲朝微這麼不喜歡，她把糕點端了出去，自己坐在門檻上，随便點了兩個人過來：“拿去吃了吧。”

她的話下人自然要聽的，也就沒拒絕。

周自景把頭埋在臂彎裡，隻露出一雙眼睛，她壓下心中的苦澀，靜靜等待祭祀時間。

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