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将她雙手反綁在身後,雙腳也綁着。她試着掙紮了幾下,繩結很是牢固。她故作驚慌,厲聲喝道:“你們是誰?居然敢在峨眉地盤上撒野?還不把我放了?”
孫五雖然被方來訓斥了一番,如今面對她倒是故态複萌。他扯過一把椅子坐下,笑道:“喲呵呵,看你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我們幾個既然敢把你抓來,還怕你峨眉派不成?你既然落到我們手裡,就乖乖聽話,免得吃苦頭。看你細皮嫩肉的,想必是過慣了好日子,不知道這世上有什麼折磨人的手段吧?”
周芷若瞪大雙眼,沒有說話。
孫五看在眼裡,隻覺得自己一番威吓起了作用。他繼續說道:“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我們素來仰慕峨眉派,對貴派掌門滅絕師太景仰已久,總想領教師太高招,見識倚天劍威力。想必你也知道,自屠龍刀刀碎,倚天劍就是武林至寶。如此寶物,卻總被束之高閣,無緣得見天下群雄,可不是令人惋惜嗎?小師父,你也想要光大峨眉,做那天下第一大派的弟子吧?何不勸說你師父早日令倚天劍出世?我等也會追随貴派前後,為諸位師父效犬馬之勞。”
原來這些人還是在打倚天劍主意,周芷若心中暗忖。隻是這般前倨後恭的作态,委實可笑。就算今日不是她被擒,難道換了旁的師姐師兄,就會受他這番話鼓動?
她嗤笑這些人愚蠢,但轉念一想,又為他們如此大膽的行事感到不安。她與陳友諒有過交鋒,知他如成昆一般,專喜隐姓埋名,做些背地裡陰害旁人的勾當。如今成昆已死,就憑他一人,又是去何處招來這些人為他賣命?陳友諒的武功稱不上多高明,想來他招攬的人也不過如此。隻是要提防他們再用毒。
周芷若仔細回想方才一路追逐那孫五的情形。
她沒有觸碰林中之物,也沒有踩中任何可疑的物什,更沒有看到孫五放毒。将林中絲線與那張大網切開時,她也沒聞到什麼不對。她想不出到底是在何處中了毒。
孫五一陣遊說,卻見周芷若再沒回應,登時便是怒上心頭。他跳起來罵道:“你個不識好歹的臭婆娘,爺爺好言勸你你不理睬,非要我動手才知道厲害!”說完就抄起身下的椅子往周芷若腦袋上砸去。
周芷若在他起身那一刻就用内力将手腳上的繩子震開。她一掌将撲面而來的木椅打爛,去勢不減直取孫五面門,将他打得鼻血直流,又用右手抓出一根木條抽中他側頸,将他掃到一旁牆上。
她出手極快,沒等孫五落地,又向一直站在孫五身後默不作聲的方來、錢棟二人攻去。
這兩人都是一驚,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出手這般狠絕,當下也不多話,決意殺了她了事。
雖然身形相仿,二人的武功倒不是一個路子。方來的拳法剛猛兇狠,将周芷若去路牢牢封死。錢棟的招式則更為精妙,他身法靈活,用力極巧,幾次将周芷若的掌風掃開。周芷若邊打邊提防着他們下毒,沒有武器在手便有些束手束腳。
三人纏鬥了三十幾招,方、錢二人突然都從袖口處射出一小截箭頭。箭頭後帶着長長的銀絲,往周芷若雙肩處飛去。周芷若側身避開這第一下,卻又見他們一手扯住銀絲底端,另一手隻用一根手指操控,就能将那細細的銀絲使得如鐵索般,于空中飛舞。
銀絲太細實難防範,碰上衣袍之後竟就粘附其上,無法甩開。他們用銀絲在周芷若雙臂纏了好幾圈,令她想褪去外袍脫身也不能夠,再閃身上前将懸在她身後的箭頭抓住,牽扯銀絲将她提了起來,如二人将她背在背上一般。
周芷若怎麼甘心被他們擺弄,她雙臂用力,生生令那二人前進不得,再一記“靈蛇擺尾”踢中身側方來的後背,将他的肋骨給踢斷了幾根。哪知這方來隻是悶哼一聲,強忍着痛也不放手,同錢棟一道将兩支箭頭往牆上一擲,将她挂到牆面上。随後,方來又掏出一個小瓶往地上一砸,二人立刻閃身離開了這間屋子,還不忘将門關上。
周芷若屏住呼吸,雙腿向後往牆上一蹬,将箭頭從牆上帶出,得以脫身。她擡起袖子掩住口鼻,但仍能聞到絲絲古怪濃郁的香氣。她疾步往外走,卻覺得每一步都愈加沉重,同時身上升起令人難耐的陌生的燥熱。
她知道自己又中毒了。但屋中毒氣彌漫,無法打坐調息,屋外又有敵人,以她此時狀況隻怕無法招架。該如何是好?
這毒十分霸道,周芷若全力運轉九陰真氣也無法将其排出,很快就軟倒在地。耳朵貼在地上,她仿佛聽到外面有打鬥聲,但一會兒就沒了聲響。正當她以為是自己聽錯時,房門打開了,有人進來将她抱走。
她渾身又熱又麻又軟,眼前已是十分模糊,但到底守住了一兩分清醒,使出渾身氣力擡手就要在那人腦袋上抓個窟窿。那人明明前一刻還是雙手抱着她,卻能馬上騰出一隻手來将她的手捏住,還不令她摔在地上。
周芷若一擊不中,已是沒了力氣,心頭湧上不住的氣憤與悲涼。那人興許是看出來了,輕笑一聲,道:“周芷若,你也有今天。”
是趙敏!
周芷若隻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便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