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口中的那誰還是出現了。
他從門口進來,很有儀式感的穿了一身紅色的洋裝。乍眼的紅色,打扮的像隻高昂戰鬥的公雞,越發顯得他的膚色更加黝黑,帶着一種非常強烈且詭異的氣質。
“哈哈哈…”
别墅的大門因為舉辦生日宴會而大敞着,各色漂亮的氛圍燈,把張銜的出現烘托的如同鬼片中最先出場的英雄人物。
南郁時猜想,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可這不僅僅是主角光環,還是一種腐敗變質後的光環,充滿了滑稽和頹唐。
他大笑着進場,用手指撫摸自己被發膠噴的發硬的鬓角頭發,同時目光直直的刺向被衆人圍在中間的南郁時。
“好久不見了。”
他恣意無禮貌的叫喚并未得到南郁時應有的回應。
不過他像是也并不生氣的,端着提前準備好的酒水,又兀自切了一塊蛋糕,晃晃悠悠的闖進衆人的視線,然後一屁股坐在那條寬敞的沙發上。
“南郁時,不歡迎我嗎?”
“…歡迎。”
南郁時用餘光瞥到蘇清皺的發緊的眉頭,心頭梗的古怪。
南郁時在蘇清起身想要把張銜“請”出去之前,率先接下了張銜的話頭,“很歡迎。”
他表情還是淡淡的,旁人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到一些憤怒,怨恨,或者厭惡…可什麼都沒有。
他隻是走進張銜身邊,用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
周圍圍觀群衆議論的聲音更大了一些,其他人或許覺得難堪的應該是南郁時,可隻有南郁時的注意正正好地落在蘇清身上。
蘇清的目光看起來很複雜。他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下巴内收,嘴唇閉着。
眼鏡像隔絕情緒的支點,他稍微偏過頭,用手掌扶住眼鏡框上部,正好擋住了那雙深棕黑色,時常瞧着很淡然憂郁,運籌帷幄的眼睛。
南郁時一時分辨不清那些情緒,就像是客服不懂他剛剛在門外,坐在車裡,看着月亮的時候是在想什麼。
夜風透過全開的落地窗吹進來,吹亂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事。心事攪拌在一起,糾纏到似乎無法可解。
最先打破這種沉默的是坐在那裡的不速之客。
“我還沒來過蘇總家裡呢。”他樂呵呵的,“我看蘇總邀請公司裡所有人一起來這裡參加宴會,唯獨忘了給我發消息,我還以為是小南不歡迎我呢。”
“看來是我想多了,我和小南關系這麼好,怎麼能不邀請我呢…對了,你是今天過生日啊,我還記錯了,沒準備禮物,不會怪我空着手來吧?”
他這句話一出,不少本來充當看客的人也都跟着心虛起來。
哪裡有人會記得專門給南郁時準備一個禮物呢?
他們隻記得或者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或者滿腔期待能和什麼名流企業家有深入的交流,再不濟光看着蘇清的面子來的,作為主角的南郁時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
而張銜的話,落在南郁時耳朵裡,卻提醒了他,被禮炮驚喜轟炸的暫時失去思考的南郁時。
“是你。”
南郁時用嘴型說了兩個字。
“是我。”張銜坦然的說出來,而且仰頭笑着,“是我啊,小南,這麼在乎你的人,除了我,還能是誰呢?”
蘇清似乎是有點忍無可忍了。
他揮手示意,那個中午出現在餐桌對面的精英男秘書也出現在宴席中。他得了二十幾萬獎金,此刻正是滿臉紅光,喜氣洋洋地,他一聽老闆的指令,大跨步走過去,那嚴肅的樣子真不知道是秘書還是保镖。
“請吧,蘇總說有其他工作交給你。”
這是請他出去的體面說法。衆人面前,總不好真的把他當捆着公豬似的扔出去吧。
張銜這倒是沒有再掙紮。怎麼說他也是要臉的,好面子的,他此行的目的達到了,他站起來,轉身出門之前,他路過南郁時身邊,對他說,“不要忘了你對我說過的話。”
他說完了就即刻被精英男秘書迅速拽出去了,也許是因為他老闆那黑如鍋底的臉色,讓人覺得實在是不太好看。
最後一曲音樂結束,宴會該散了,衆人魚雀離場。
隻留下蘇清和他身邊的南郁時,他們兩個在别墅一樓,那寬敞的可以開進幾輛貨車的客廳沙發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