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聲音平靜：“我隻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今天聊完我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杜文靜臉色陰沉，一會兒：“想問什麼問，但我提前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

雲開：“戚雨璇休學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杜文靜語氣很沖：“你不是已經查到了嗎？還問我做什麼！小雨懷孕了，我帶她去打胎。這有什麼問題嗎？她還是個初中生，懷孕了！不打胎怎麼辦？難道讓她和那個小混混在一起？偷雞摸狗的小混混，三代人湊不出一張大學文憑，我不能讓我女兒毀在這種人身上。”

杜文靜語速很快： “她還有大好的未來，她得繼續讀書，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有更好的選擇。她不能因為一個小混混毀了這一切，那個孩子不能要，小雨現在都是個孩子，再來一個孩子算什麼。”

雲開：“為什麼送到護苗正德學校？”

杜文靜：“你們倒是厲害，查的挺多的。那是個好地方，我有一個認識的朋友在裡面當老師，小雨需要一個安靜隐蔽的地方讓身體恢複，這個學校是最合适的地方。我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小雨是因為懷孕所以休學的，如果别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看她？她以後還怎麼結婚怎麼找對象。”

“這件事我得瞞着，我還得瞞得嚴嚴實實的。”

“所以我就告訴其他人，小雨是因為有網瘾要去戒網瘾，雖然也不好聽，但大家都能理解，現在沉迷網絡的小孩子太多了。也不算虛擔名頭 ，小雨确實有網瘾。平常就愛玩手機，一回家就躲在房間裡，門反鎖，叫好幾次都不開門，不上學的時候更是嚴重，一天玩手機十幾個小時，甚至還有好幾次二十個小時的！二十小時是什麼概念？就是她根本沒睡覺一整天都盯着手機看了！”

“照她這樣的節奏下去眼睛遲早瞎掉，人也會廢了。我說讓她開門讓我進去，她反應很大說我侵犯她的隐私權侵犯她的人格尊嚴，就是現在小孩接觸了一大堆網絡上的亂七八糟的消息，才會跟父母這麼說話！我是因為關心她，所以看她的本子和書包，她反過來對着我大發雷霆，把杯子都砸了。”

說起這個，杜文靜越說越激動：“我是她媽媽，我能害她嗎？她要什麼隐私？如果不是因為她不能夠好好的約束自己，盡做這些丢人不着調的事情，我用得着這麼做嗎？現在都已經不是玩手機的問題了，就我這樣看着她都能和不三不四的人睡到一起，我不看她豈不是要上天了？等那一天我去警察局接她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我覺得自己的孩子德行卻需要别人教是一個家長最大的悲哀。從小到大，我從沒有虧待過小雨，雖然從她記事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我問心自問，我足夠關心她。”

“就是現在的網絡帶壞了小雨，她故意遠離我，每次都要背對着我玩手機，吩咐她做一點事情也開始反抗，甚至連我給她買的衣服都不愛穿了。她開始頻繁的和我頂嘴、抱怨、甚至威脅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越來越壞，我不能讓她自生自滅！”

雲開：“你了解過這個機構嗎？”

杜文靜：“我當然了解過！不了解的地方我會讓自己的孩子去嗎？這是一個很靠譜的機構，他們在教育孩子這塊非常有效，有網瘾的小孩進去出來就戒了。你知道沉迷手機有多可怕嗎？”

雲開：“你說說看。”

杜文靜：“長時間看手機，就跟吸毒一樣，會上瘾。慢慢的對現實世界反應遲緩，很難集中注意力，遇到挫折就輕言放棄，網絡上還有很多垃圾信息，根本不能給小孩看的，她一刷就能刷到，光着身體的男男女女，搞擦邊的，就是看了這些，她才一時糊塗和那個小混混睡了！”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追究是什麼原因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現在對自己的要求就是，對小雨要嚴格要更加嚴格，絕對不能讓她再做錯事。”

雲開：“所以你在她的身上裝監視器，在她的房間裝監控。”

杜文靜：“對，我不認為我有錯，我隻是在保護我的孩子。小雨情緒沖動，而且外面很多不三不四的人，我必須篩選她交往的人，這樣我才能安心。”

“你們根本不會懂，我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多難。小雨還沒出生，家裡就出事了，孩子生下來才一周我就開始上班。是那幾年的不眠不休拼命打拼，他們才能安心讀書，才有現在比别人好的條件！父母不是神，我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我也可以選擇輕松的過日子啊，我也可以不用管那麼多，可是小雨是我女兒，我得保護她。”

“我翻她的書包，我看她的聊天記錄，我關注她交往的朋友 ，我在她的身上和房間安監控，可我一切行為的初衷都是為了她好，為了她的安全和以後的發展，為什麼她就不懂得體諒媽媽呢？”

杜文靜：“我也想尊重孩子，但是尊重不是放任，不是她想做什麼都由着她，這隻會害了她，那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未成年的時候就是需要家長的監督和指導！就是家長要負責！我現在對她嚴格一點，總好過于她犯下大錯再來後悔的好！”

雲開：“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的嚴格會帶給戚雨璇很大的心理壓力。”

杜文靜：“壓力？在這個社會上誰沒有壓力，我這麼大的壓力我和誰抱怨過嗎？隻要自己堅強一點，壓力隻會變成前進的動力！”

雲開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那麼你為什麼隐瞞戚雨璇重度抑郁的事實？”

杜文靜：“都是抑郁，輕度和重度沒什麼差别，後期小孩子自己調整過來就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勸了，她肯定能想明白的。現在的小孩就是太脆弱了，動不動就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他們這麼消極軟弱，對得起父母嗎？”

“抑郁症就是心理脆弱，等她長大一點，認清楚這個世界不是圍着她轉的時候，她就不會抑郁了。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可能事事順心，大家都有壓力。”

杜文靜眼中帶着淚花：“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一點，才能讓我少操一點心。”

一聲歎息出現又消失。

是誰在長長的歲月裡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