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允耐心地在家苟着,等待着自己記憶恢複,他嘗試過用重物撞擊腦袋,除了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傷痛外,沒其他的效果。
他找來了療傷藥面無表情地嚼,神思還飄在外太空,眼看着自己額前止了血,感覺到嘴裡藥品的苦澀彌漫,他這才慢慢回過神,把藥瓶丢一邊,忙不疊去找水喝。
太傻了,失憶而已,至于自殘嗎?
應允意識到此路不通,氣憤地又灌了一大杯水,把自己喝了個水飽。
他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将額前的血污清理掉,出門時被迎面展開的光屏吓了一跳。
看清楚對面顯示的是軍校的标識,他以為是應許給他打來的,把臉上揉出些漫不經心的笑意,而後點擊了接通。
但來電者并不是應許,而是應允不認識的軍校教師,他身上特定的淺綠制服象征着他的身份,這麼多年過去軍校教職工的制服設計竟然沒有一絲改變,還在那麼生機勃勃。
應允正要端了架子向對面打招呼,尋思着怎麼軍校找上了門,對面的教師神情嚴肅甚至有些焦急,他連必要的寒暄都沒有,直接開門見山:
“應允先生,您的被監護人應許已精神力失控,現被看護于校醫院,麻煩您盡快抽出時間,趕往學校一趟,我們将與您當面商議應許同學的治療方案。”
應允被“精神力失控”幾個大字打擊得差點眼前一黑,方才止住血的腦袋又突突地發疼,他清楚地知道精神力失控的下場:非死即殘,可應許才去上了幾天學,作為一個新生更多的隻有理論課程,怎麼好端端地忽然就精神力失控?
他想問問對方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對方隻是通知,并沒有商量的意思,很快就切斷了光屏。
應允此時也管不上翁陶然的忠告了,反正他要去的是軍校,還是軍校通知他前往,總不違法亂紀。
幾乎隻是換了套外出的衣服,應允就急匆匆地駕駛着飛艇前往主星南半球島嶼上的軍校,一路上他心有忐忑,腦子也劇痛無比,“精神力失控”似乎被他刻入了大腦的每一處,他不可能忘記其危害。
但什麼樣的情況下能造成精神力失控,應允也隻聽說過幾個戰場上的例子,而不知具體的原因。
直覺告訴他,他一定是知曉某個具體的原因,那個原因驅使着他……他為什麼會同意應許考軍校?
應允的腦海裡忽然閃現出這樣一個疑問,這個疑問不屬于他現在的記憶,現在的十九歲的他從來都支持旁人的夢想,更别提應許考的還是他的母校。
可内心湧出來的直覺告誡應允:你不能夠同意,直覺帶來了如墜冰窖的冷意,那是一種懼怕——
應許會死,應許與軍隊牽上瓜葛就會死!
*
如何通過軍校的重重關卡來到所謂的校醫院,應允已經不記得了,引路的那位老師正是早上發通知的那位,一直在應允耳畔喋喋不休,囑咐應允一定要冷靜,軍校也一定會給應許最好的治療。
這些聒噪對于應允來說遙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他隻顧着穿過這一重重自動門,步履匆忙帶風,最終他們拐過無數道彎邁過無數道門,應允停在了一面巨大的玻璃前。
與其說這是一個病房,不如說這是一間巨大的玻璃囚籠,期間安置着應允分外熟悉的激光炮筒,上下左右,沒有一點死角,所有的炮筒都對準着中間被鎖鍊束縛着三米長的銀白色雪狼。
那雪狼的皮毛被血水污了,一縷一縷地打着結,從眉心到後腿,全是激光炮筒灼燒過的痕迹,而雪狼扔在不停地掙紮怒吼,那炮筒在他每一次怒吼過後,就發射激光,攻擊他的腹部、前爪關節、後爪關節,還險險地擦過他眼角。
應允的面色陰沉得吓人,身旁引路的老師戰戰兢兢:“應許同學一直不受控制,我們也是花了很大力氣,才把他送到病房裡……靜養。”
說着說着,老師先自己心虛,應許這模樣可不像是在靜養。
“把門打開。”應允頭還是疼得厲害,但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麼清醒過,“放我進去。”
“可是應允先生……”引路老師還想勸阻。
“放我進去,撤下所有監控裝備與攻擊裝備。”應允仰面,對着無處不在的監控探頭說,“把人也撤走,然後關燈。”
那背後關注着這囚籠的人終于舍得投放了一個光屏,那是應允曾經的同級同學,華宣。
“他現在精神力極端失控,沒有S+等級的人進去就隻有死。”華宣還是如記憶裡那般耿直急躁,不過就光屏呈現出來的環境,華宣似乎還被人控制着,不然以他這個性子,得沖到現場來攔住應允。
應允不為所動:“反正我也沒精神力,成為廢物在世上苟活了這麼些年,這會兒死了也就死了。”
“另外,應許是我養的孩子,我理應對他的生死負責。”
“應允,你回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越過了華宣的急躁,不徐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