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過來報道的。”
柳年對着躺椅上的人叫了一聲,卻沒有回應,他又連續叫了幾聲,并上手推了推,但回應他的隻有悠長高亢的呼噜聲。
他歎了口氣,從随身的行李包中翻出一瓶辣椒油,倒進了這人的嘴裡。
伴随着一聲尖叫聲,這位管理員尖叫着沖進了衛生間,三分鐘後伸長舌頭跑來,怒氣沖沖地跑到柳年面前,用食指點在柳年鼻子上:“你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柳年這才看清面前的人,胸牌上标着秦匡。
名字有些耳熟。
秦匡普通長相,身材圓潤,穿着一身皺巴巴的工作服,胸口上沾着大大小小的污漬,顯然是個不修邊幅的人,相處起來應該不太難。
他擠出笑容:“前輩好,我是今天來報道的白七。”
秦匡被辣得雙眼通紅:“現在的年輕人這麼不懂得尊老愛幼嗎?”
柳年拿出剩餘半瓶辣椒油,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稀罕貨,見面禮。”
秦匡一把抓過辣椒油:“算了,這次就饒了你,資料給我。”
柳年拿出入職單。
秦匡打量柳年:“白七?在物流部幹得好好的,為什麼過來?”
根據提前準備好的話術,柳年答道:“裁員。”
衆所周知,這段時間上頭抓得緊了不少,物流部大裁員,隻留精銳,以後運輸會從三天一次改到一周一次。
“知道了,走吧,帶你轉轉”
秦匡顯然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主,拿着入職表看了一眼後便放下了。
兩人先是去倉庫裡看了一遍,因為是全機械化流程,所以每隔兩小時巡查一遍就行,應該很清閑。
倉庫外邊,有一個簡陋的小平房,裡面擺了兩張辦公桌和幾個文件櫃。
柳年注意到,其中一張辦公桌上堆滿了各種食物和生活用品,旁邊架了一張折疊小床,上面堆了些皺巴巴的衣服,也不知道是髒的還是幹淨的。
秦匡指向辦公室裡面的小門:“那邊有個小房間,你可以住,我懶得搬就在這裡對付。”
“謝謝”
說到這兒,秦匡似是困了,又打了個哈欠:“好久沒來新人了,這周你先值白班,我值晚班,先睡了啊。”
說完,還不等柳年同意,一頭栽倒在折疊床上睡了起來。
柳年提起行李,推開辦公室後的小門,裡面是一個五平米左右的小房間,左邊擺放了一個鐵鏽斑斑的高低床,右邊是一張缺了條腿的書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房間裡沒有窗戶,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确實很久沒有人住了。
柳年簡單打掃了一下,把随身行李放好後,換上工作服,來到了倉庫裡視察,見一切正常,他從倉庫的角落翻出另一把折疊椅,架在秦匡折疊椅旁邊,開始閉目養神。
他晚上還有事,得先補充精神。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了,柳年看了看時間,下午六點,快到換班時間了。
他進辦公室看了眼,見秦匡還在睡,于是去食堂打包了兩份飯菜,一份放在秦匡辦公桌上,一份自己填飽肚子。
吃着吃着,他幸福地眯起眼睛。
“這麼難吃的飯菜,也值得你傻樂?”
秦匡提着飯菜走出來。
柳年扒拉完碗裡最後一顆米:“不吃還給我。”
秦匡躲過柳年的手:“給了就是我的。”
柳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下班,這裡就交給你了。”
秦匡看着柳年往外走,叮囑道:“晚上别亂跑,宵禁了。”
這麼快?
柳年一愣:“文件下了嗎?”
秦匡朝着一旁的桌子努努嘴:“喏,自己看。”
順着秦匡的視線,柳年看到桌上有張白紙,撿起來看,迅速總結出重點内容。
從今天起,每天晚上7點至第二天早上7點為宵禁時間,除工作人員外不可外出,且工作人員不允許離開工作崗位。
巡邏隊兩小時巡邏一次。
一旦違反規定,抓到即刻逐出後稷區。
關于宵禁的消息,柳年是今天早上知道的,結果下午就出通知了,他沒料到速度會這麼快,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柳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OK,那我先去睡了。”
秦匡看着柳年進入辦公室,提醒道:“也不用這麼緊張,我們這裡也沒多大地方,你别出去就成,到辦公室裡看看書,聽聽歌。”
柳年點點頭,轉身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思索着。
他本打算白天上班,晚上外出查聖光會的線索,但現在形勢變得太快,他必須抓緊時間調整策略。
他又想起秦匡,隻希望對方真如表現得那般馬虎,别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
淩晨四點,柳年又醒了,嘴裡渴得難受,他正想起床去喝水,卻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來人極其謹慎,腳步極輕。
然而對方沒料到,柳年的五感都異于常人。
柳年迅速調整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這時他聽到對方把門輕輕推開了,然後站在門外靜靜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