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鵬的出現讓兩人在車上有些尴尬,此刻正是下班的時間,路上有些堵車,走走停停的車子讓謝海安内心逐漸升起一股狂躁。
他按下車窗,悶熱的晚風夾雜着汽油味兒撲在臉上,讓謝海安有些反胃。
“暈車了嗎?”冉風清冷的聲音像炎熱夏日突然下起了清涼的小雨,一下就沖散了謝海安心頭的火。
“沒,沒有”謝海安關上窗子,窗外人聲嘈雜被關在車窗外,車内一陣安靜。
謝海安突然開口“陽鵬是我室友。”
冉風嘴角勾起淺淺的笑,雙眼淡淡地看着前車,餘光不動聲色地看了謝海安一眼。
此時謝海安微蹙眉頭,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冉風沒有反應,謝海安又開口“他哥和我姐結婚了,我倆現在一起在照顧我侄子。”
冉風輕笑出聲“知道了。”
冉風的笑聲讓謝海安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欲蓋彌彰。
汽車七拐八拐到地方之後謝海安有些詫異“這不是你家嗎?”
“對啊,我做給你吃。”
确實冉風隻是說吃海鮮沒說去哪裡吃,謝海安跟在冉風身後“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沒關系,阿姨處理好食材了,我直接做就行。”冉風笑着按了密碼鎖的密碼。
謝海安微微偏過頭去,不再看他手上的動作。
一回生兩回熟,謝海安熟練地換了拖鞋,跟着冉風進了廚房。
廚房的台子上擺了一盤處理幹淨的梭子蟹和花蟹,一盤去了蝦線的竹節蝦,一盤全身雪白的白蝦,浸泡在鹽水中的各類貝類和一盤已經泡發的海蜇。
“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冉風摘下眼鏡,放在廚房的吧台上,卷起袖子摘掉腕上的鑽表,笑道“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坐在那等着吃。”
謝海安在廚房轉了一圈,感覺自己确實幫不上什麼忙,終于聽話地坐在吧台邊看着冉風。
此刻冉風修長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穿過水波穿梭在各類貝殼中,看起來十分養眼。
謝海安很喜歡看冉風做飯,這個時候的冉風是純粹的,一塵不染的。。
謝海安看得出神,感覺自己又陷入了回憶與現實的漩渦,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回憶中還是現實裡。
冉風做得很快,清蒸的梭子蟹,爆炒的鱿魚和花蟹,水煮的白蝦,撈汁的竹節蝦和各類貝殼,還做了一小盤生腌。
看得謝海安目瞪口呆“不是吧,冉風,你這個手藝,不做醫生可以去做廚子了。”
對于謝海安誇張的反應,冉風心情很是愉悅。
他打開了一瓶葡萄酒,為兩人各倒了半杯“嘗嘗,看我的手藝進步了沒有。”
本來謝海安不覺得餓,此刻聞到了這一桌海鮮散發的香氣,讓謝海安食指大動。
相比冉風的優雅斯文,謝海安的吃相像是土匪進村。
“怎麼過了這麼多年,吃東西比小時候還急。”
謝海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這些年養成的習慣了。”
兩人碰杯,酸甜滑膩的葡萄酒順着謝海安的喉管躺下,讓謝海安感覺十分滿足。
冉風的手指放在高腳杯上,眯着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微醺的酒氣染紅了他的眼尾。讓謝海安咽了一口口水。
酒足飯飽之後,謝海安想幫着收拾一下殘局“放那吧,明天阿姨來收拾就行。”
“好飽呀。”謝海安滿足地摸摸吃得圓滾滾的肚子。
“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的工作室就在附近,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好啊,正好看看小冉醫生工作的環境。”
兩人就這樣并排走着,流雲緩動,夕陽西下。
伴着喧嚣卻不吵鬧的街道,餘晖漸漸退卻讓出舞台,繁星悄悄綴上夜幕,讓謝海安感覺心情無比的安靜舒暢。
冉風工作室其實是一個寫字樓的兩層,場地很大。
9層是訓練室和一些醫用器材,10樓是各個醫生們的辦公室。
冉風帶着謝海安來到九樓,很多房間都已經關了燈,隻有一個透明的玻璃房,一個小女孩正在做簡單的訓練。
冉風在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開口道“小路。”
女孩擡頭看了冉風一眼,并沒有打招呼,她對面的老師沖冉風點點頭,繼續和女孩做着簡單的動作訓練。
“她這是怎麼了?”謝海安奇怪看着女孩反複僵硬的動作,小聲地開口。
“她是一個自閉症兒童,現在的訓練是針對她進行的ABA肢體訓練。剛剛我喊她的名字,她與我的目光對視,光這個訓練,我們就進行了快一個月。”
“自閉症...”謝海安皺了皺眉“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得這種病?”
“這種病大多數都是遺傳,也有一部分是因為童年某些事情遭受重創。小路得病是因為遺傳。”
謝海安覺得心口悶悶的,像是有塊石頭壓在上面“能治好嗎?”
“很難痊愈,隻能做訓練,讓他可以盡量獨立生活。”冉風的話語很平靜,壓在謝海安心裡卻有千噸重。
謝海安閉上了眼睛,心頭的苦澀宛如漲潮的潮水湧上鼻腔,他的鼻子和眼眶泛着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