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點點,夜風微寒。
謝海安和陽鵬下了樓,此時已經快十點了,昏暗的路燈照着幽靜無聲的小路。
謝海安走在前面,傾斜的影子打在陽鵬的身上,讓少年看起來十分落寞。
“是因為冉風嗎?”
陽鵬突然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在幽靜的夜空中十分突兀。
謝海安微微發愣“什麼?什麼冉風?”
“我說你今天這樣魂不守舍是因為冉風嗎?”
謝海安沉默着低着頭像洩了氣的皮球,用腳踢着腳邊的石子。
石子在水泥地上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刺耳。
“不知道冉風怎麼樣了,我很擔心他。”
“你什麼時候和他那麼好了?”陽鵬不悅地皺了皺眉“他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是我同桌,而且我還是班長,我當然關心班裡所有人。”像是怕陽鵬不信,謝海安還緊接着加了一句“而且我們都是好朋友啊,今天那個女人發瘋你不是也幫忙來着。”
“我那是怕你受傷。”
兩人沉默了良久...
“你是不是...”
“謝謝你鵬哥,也替冉風謝謝你。”
謝海安打斷了陽鵬沒有說完的話,他不知道陽鵬要說什麼,沒來由的他就是不想在聽他說下去。。
夜潮如水,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四周歸于寂靜隻有蟬兒還在不眠不休地鳴叫。
兩個人穿過了兩個胡同,在不遠處看到了兩個熟悉身影。
是謝海甯和陽飛。
謝海甯半靠着牆,烏黑的頭發像海藻一樣散落在肩膀,她一襲紅裙,手裡掐着一根香煙,眯着狹長的丹鳳眼,沖前面吐出了一個煙圈。
而陽飛,單手支着牆,将謝海甯圈在懷裡,他俯身看着謝海甯,在她吐出的煙圈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陽飛比謝海甯高出一個頭,俯着身看着謝海甯。
“你們幹嘛呢?”
陽鵬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兩人偏頭過來,謝海甯悄悄掐斷了手裡的煙。擡眼左右掃了掃兩個小的。
“姐你抽煙啊!”
“别在爸媽面前亂說。”
謝海安做了一個給嘴巴拉拉鎖的手勢“yes,sir。”
“這麼晚了你們幹嘛去啊?”陽飛收回撐着牆壁的手,笑着地站在謝海甯旁邊。
“去買冰汽水。”
“那走吧,一起吧。”
幾人買了東西回去,大人們的聚會已經結束了,陽飛和陽鵬扶着喝多了的陽強彪回去,張蘭和李雪收拾着廚房。
謝海安回到房間,開着小台燈趴在桌上寫作業,今天的作業不多,自習課上已經寫了大半,寫着寫着他的思緒又飛到了上午的事上。
謝飛推門進來,他似乎也喝多了,白皙的臉頰上泛着紅暈,一頭栽倒在了謝海安的床上。
“要喝點水嗎爸,我去給你倒。”
謝飛擺擺手,沒有出聲,謝海安也沒有再理會他,隻是又把注意力轉到了手中的試卷上。
昏暗的燈光照在謝海安的身上,房間靜悄悄的。
謝海安以為謝飛睡着了,他向床上看去,看着謝飛像一個雕塑一般睜着眼睛,盯着他看。
狹長的眼睛中似乎泛着淚光,眼中有愧疚,有不舍,似乎還有決絕,眼波流轉中流淌出無盡的悲傷。
那天晚上謝飛是和謝海安一起睡的,謝飛的身材清瘦,也并不高。兩個人住在一張床上也并沒有十分擁擠。
謝海安隐約感覺父親有一些不對勁,直到多年後的某天,他才知道或許那晚父親已經做出了決定。
而這個決定間接影響了他的一生,成為他黑暗人生的源頭。
第二天冉風沒有來上學,謝海安擔心的同時又有些如釋重負。
或許現在不來教室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學校鮮少有八卦,現在同學們的焦點還在昨天發生的事情。
甚至傳言越傳越遠,整個學校都在傳這件事,還傳得越來越離譜。
但是一連幾天冉風都沒有來上學,讓謝海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報告!”
“進。”
謝海安來到辦公室,此時辦公室裡隻有李老師一個人伏在桌子上寫教案,看到謝海安進來,李老師放下手中的筆,正坐着等待謝海安開口。
“什麼事?”
謝海安猶猶豫豫地,一改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皮小子的模樣,倒是讓李老師被他逗樂了。
“到底什麼事,有話快說。”
“那個老班,冉風都連着三天都沒來上學了,他桌上好多作業,他都沒拿回去,我想給他送過去,然後把我記的筆記給他看。”
“你記的筆記能看?”
“啥呀,我這幾天可學得可認真了呢,哎呀老班我這也是關心同學嘛,你就叫我去嘛。”
李老師起身輕拍了謝海安脖子“多大的小夥子了,還撒嬌,去也行,你和冉風走得近,好好勸勸冉風叫他早點回來上課。”
謝海安拿到了地址,歡天喜地地跑回了教室。
下午的幾節自習,他寫得很認真,仔仔細細地寫了這幾門課程裡面的知識點,連下課蔣旭真叫他,他都不應。
一放學,謝海安一溜煙就跑走了。
冉風家住的小區是一個比較高檔的小區,謝海安本來還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