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死!”謝海安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他睜大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冉風,生怕是自己的幻覺,一眨眼冉風就随風飄散了。
如今的謝海安,再也沒有能力承受冉風的再一次消失,即使是在自己的幻覺中。
冉風放開謝海安,修長白皙的手指撫摸過謝海安消瘦的臉龐,他的心止不住地疼“謝小狗,不是讓你乖乖在家等我,怎麼不聽話,又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我好怕。”謝海安的聲音裡帶着哭腔,他想用手摸摸冉風的臉,卻終究不舍得讓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弄髒他。
他的神明,他的信仰,他的冉風。
還活着!
謝海安抱住冉風的腰,将臉埋進冉風柔軟的小腹,幾天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如同斷了線的弦,在熟悉的氣息中他失去了意識。
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謝海安睜開眼,盯着天花闆發呆,一股巨大的恐懼襲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謝海安有些恍惚,剛清醒過來的腦子還有些混沌,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兒,耳邊恍惚間能聽到有細小的抽泣聲。
“冉風...沒死!那自己為什麼躺在這?”謝海安想掙紮着坐起來,身上卻用不上一點勁兒。
“同志,你别亂動啊!”左立熟悉的聲音響起,讓謝海安猛烈地回過神。
他猛地轉過頭,看着左立坐在他身側按住他輸着吊瓶手臂。
一股巨大的恐懼感襲來,謝海安好怕剛剛與冉風的重逢隻是他的美夢一場。
謝海安猛地坐起來,拉着吊瓶晃了晃,他張張嘴,想問他冉風是不是還活着,嗓子卻幹啞得發不出聲。
“怎麼坐起來了!”熟悉又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謝海安猛地轉過頭,看到冉風的眼下帶着疲倦,微微蹙着眉頭。
冉風和張德清走進來,手裡拿着病案。
謝海安的心像是從百米高空墜落,極速下墜失重後卻在瀕臨死亡時按開了降落傘。
重重地松了口氣,他千言萬語想對冉風說,卻發現自己的嗓子黏成一片,怎麼都開不了口。
“你這幾天滴水未進,靠着輸液維持生命,長時間沒有喝水導緻你的喉部黏膜出現炎症,目前不能說話,不過不要太焦慮,失聲隻是暫時的。”冉風扶着謝海安平躺下。
謝海安頭躺在枕頭上,眼睛緊緊地盯着冉風,确定這一切是真的,他笑了。
如釋重負地笑了。
“行了,讓冉風在這吧。”張德清看了看謝海安,他的眼中終于有光了,沖左立擡擡下巴,示意他和自己出去。
左立歎了口氣,輕聲道“可看住了他,别讓他再亂動了,走針了兩次了,胳膊再腫下去就沒有地方紮針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隻有謝海安盯着冉風無聲地傻笑。
冉風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撫摸着謝海安消瘦的輪廓,輕聲“讓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謝小狗。”
謝海安笑着笑着,泛紅的眼角滑落一滴淚。
那滴淚是失而複得的淚水,也是死而複生的淚水。
冉風彎起身,輕輕吻去了那滴淚。
他在謝海安耳邊說道“謝海安,即便我死在了那場天災裡,你也應該好好活下去。”
謝海安咬着蒼白的下唇,微微搖了搖頭。
他好似在說,有主人的小狗,永遠不會成為流浪狗,如果主人離開了他,他将在原地等待一生,直至死亡。
冉風給謝海安喂了些水,甘甜清涼的水珠劃過謝海安的喉嚨,帶着沙痛。
“那天,車開到半路引擎就滅了,怎麼都打不開。碰巧遇到了當地的村民也去鎮裡,我便把車暫時放在原地,搭乘着他的車去了鎮裡。想回來的時候路已經封了,我才知道又發生了泥石流,救援隊進不來,我也進不來。我隻能等着救援隊挖通這條路。”
謝海安笑着看着冉風,冉風的背後是一扇窗子,透過窗子他看到了被洗滌得幹幹淨淨是透亮天空。
他沒有像這一刻,感謝上蒼,沒有從他身邊帶走冉風。
“謝海安。”冉風的聲音帶着些鄭重。
謝海安的眼神濕漉漉的,看起來無辜又可憐,讓冉風說不了一句重話,他輕輕歎了口氣。
“你是知道怎麼讓我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