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無聲的環境中,恐懼迅速蔓延,孤獨感和無助感逐漸侵蝕着謝海安的精神。
更崩潰的是,因着嘶喊,他喝了兩瓶礦泉水,下腹的脹痛感襲擊着他大腦的神經。
這個房間不大,謝海安平躺的話,伸開手臂,手腳可以碰到前後兩個牆面,如此小小的一個牢籠又怎會有廁所呢。
黑夜中他的感官和負面情緒被無限放大,強烈的痛感牽扯着他的自尊,不知道又忍了多久,他摸到了那個空了的礦泉水瓶。
謝海安再也無法忍耐,趴跪在地上捂着頭嚎啕大哭,黑暗中擊垮他的不僅僅是他的精神,還有他作為人的自尊。
突然,一聲沉悶響聲從他頭頂響起,謝海安的臉上還挂着淚,他仰頭看去,頭頂被掀開了一個四方的蓋子,他才知道自己是在一個地窖中。
一束光打在謝海安的臉上,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想站起身,卻因為長久地跪坐下半身又麻又痛,失去了知覺。
怕那束光消失,謝海安沖着頭頂大喊“有人嗎?救救我,救命。”
“别喊了。”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看到了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男生,他剃了闆寸,眼下烏青,嘴角還沾着血,顯然是剛挨了打。
“你是誰?求你救我出去。”強光刺的謝海安的眼睛生疼,被刺痛的眼睛下意識地躺下生理鹽水,但謝海安不敢閉眼,生怕一閉眼就又重新回到那無盡的黑暗中。
“我叫劉明,你現在不能出去,新來的學員要在訓誡所待滿三天,你還要在這兒待兩天。”劉明的聲音很低,說不上的壓抑。
“你接着點,我把饅頭給你丢下去。”說罷劉明把饅頭丢到謝海安懷中,謝海安一時沒反應過來,潔白的饅頭順着他的大腿滾到地上,在地上滾了一圈,沾上一層灰塵。
随即劉明扔下來兩瓶礦泉水。
謝海安撿起饅頭,舉過頭頂對着劉明“丢到地上了,已經髒了,沒辦法吃了。”
“能吃,明天會有人來給你送饅頭和水。”劉明作勢想要起身離開。
謝海安慌忙地叫住他“劉明,這是哪裡,你為什麼不放我出去,求求你帶我出去。”
劉明俯身看着謝海安抿了抿唇,緩緩搖了搖頭“來到這就出不去了。”
之後無論謝海安再說什麼,劉明都沒有應他,隻是重重地關上了地牢的門。
四周又是一片漆黑寂靜,黑夜中隻能聽見謝海安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聲。
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謝海安小心地摸着地,移動到牆邊,順着牆邊爬到牆角處,後背挨着牆角,他将自己縮成一團,才稍微有一點安全感。
靠在牆角的謝海安掏出了懷中的饅頭,饅頭是冷的,還有些硬。
他看不見,用手掌拍了拍饅頭的表面,想把表面的土拍掉。
一口下去,麥芽的香氣混雜着土腥味兒彌散在口腔裡,但是他太餓了,如今一個冷梆梆的髒饅頭,竟讓他覺得無比美味。
一個饅頭并不夠果腹,吃完了的謝海安卻覺得更餓了,他憑着記憶中水丢下來的地方去摸索那個被劉明丢下的礦泉水瓶。
可記憶與感覺在黑暗的磁場中是紊亂的,他爬跪在地上摸了許久,才終于摸到了那瓶水。
因為怕上廁所,謝海安不敢多喝,隻是輕輕地抿了幾口,稍稍緩解了喉嚨的幹澀就擰緊了瓶蓋。
謝海安想着睡一覺就好了,睡到明天等劉明來了之後,再求他讓自己出去,他們一定是搞錯了,他們抓錯人了。
可是胃空虛的蠕動,饑餓燒得謝海安喉嚨泛起一股酸意。可能是已經到晚上了,地窖裡十分陰冷,冷得謝海安手腳冰涼地縮在角落。
他沒有一絲睡意,睜着眼睛看着無聲的黑暗。
謝海安想到了那幾個警察,他們根本不像警察,他想到了母親的異常。
比起黑暗帶給他的恐懼,他的心中更加恐懼是母親抛棄他了,把他送到這兒。
不會的,謝海安在心裡勸慰自己,媽媽是愛我的,一定是他們搞錯了,他們抓錯人了。
可謝海安又想到了,那天母親哭着抱着他,說他隻是生病了,她會治好他的病。
媽媽是送自己來治病了嗎?
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精神病院嗎?
精神病院能治同性戀嗎?
可是媽媽,這裡真的好冷,我好餓,好想回家。
渾渾噩噩中謝海安失去了意識,恍惚間他看到了張蘭和謝飛站在廚房一起包餃子,謝飛笑着沖他喊“别玩了去買瓶醋。”
謝海安從沙發上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一拉開門冉風正站在門口,手裡拿了瓶醋,他抿着唇對謝海安開口說道“我能進去一起吃嗎。”
謝海安拉着冉風進門,張蘭的臉色卻突然大變,她指着手機中冉風的照片,對謝海安嘶吼“你和你爸一樣是個惡心的同性戀。”
張蘭的尖叫聲如此刺耳,謝海安身邊的冉風消失了,謝海安捂住耳朵瘋狂地沖進父母的卧室中。
卻看到謝飛和喬濟白光着身子,蓋着被子,躺在母親的床上。
謝飛擰着眉,沖謝海安吼道“滾出去。”
身旁的喬濟白挑挑眉,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對着謝海安笑。
謝海安不敢出去,門外是母親的尖叫,門内是父親的橫眉,他渾身發抖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