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
手掌心内的灰白色的小狗用完好一側的耳朵蹭着謝海安的手掌,發出有些纏人的哼叫聲。
它的另一側耳朵缺了一塊,不知道是天生殘疾還是與其他流浪狗争搶食物的時候被撕咬掉的。
如今殘耳上已經長了白色的毛發,看起來沒那麼可憐。
“對不起哦小灰,今天下課大掃除,來的晚了點。”謝海安将書包裡的狗糧和在便利店買的香腸拿出來倒入透明的一次性餐盒裡。
小灰并沒有立刻去吃食物,而是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謝海安的手心,黑色的嘴巴發出歡快的嗚嗚聲後才搖着打結的尾巴吃了起來。
看到小灰像螺旋槳一樣的尾巴,謝海安的心情很好。
這附近的流浪狗很多,前段時間小灰消失了一段時間,謝海安以為它被其它的大狗咬死了。
小灰這個名字是謝海安給它取的,一年前謝海安碰到一群流浪狗在垃圾桶附近翻食物,呲着牙并不讓小灰靠近,小灰可憐巴巴夾着尾巴躲在這條小巷的雜物底下。
一雙烏溜溜泛着水光的眼睛在角落裡盯着謝海安,帶着些許戒備,看起來十分可憐。
可憐到謝海安有些心軟。
從那時起謝海安便每天放學帶一些吃的來喂它。
起初它并不信任謝海安,等到謝海安離開它才會出來吃掉食物,後面它膽子大了,如今已經會親昵的蹭謝海安的手。
謝海安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這樣的幫助隻是一時的,他沒有辦法去領養小灰,但此刻至少可以讓它的生活好一點。
謝海安又拿出一個打包盒,把自己水杯裡幹淨的水倒進去。
拿水杯的時候,謝海安的餘光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躲在樹下。
謝海安并沒有看過去,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身前面的小狗身上,嘴角卻止不住的勾起來。
樹後的視線如此灼熱,燒的謝海安後背有些滾燙,謝海安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伸出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吃飽了嗎?小灰。”
小狗似乎聽懂了謝海安的話,躺在地上露出了吃的圓滾滾的肚皮。
小灰的肚皮沒有毛,是粉色的上面沾了些土,看起來灰撲撲的。
謝海安并沒有嫌棄,摸了摸它柔軟的肚子。
“小灰,那我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突然,謝海安猛的站起身,轉身看向樹後。
躲在樹後面探出頭的少年,沒想到偷窺的人會猛的看過來。
少年的頭還沒來得及縮回去慌亂的視線便撞上了謝海安的眼睛。
一時間羞愧,慌亂,不安,不知所措中摻雜着些迷茫,混雜在少年臉上。
少年僵在原地,盯着謝海安的視線,不能在把頭縮回去。
更讓少年無措的事情是,謝海安已經拎起書包已經向他走了過來。
謝海安看起來心情很好,眼睛盯在他身上,在沖他笑。
那笑容如此燦爛,晃着少年的眼睛,讓他的心高高的提起,卡在喉嚨處瘋狂的跳動。
少年吞咽了口口水,看着越來越近的謝海安,緊張的屏住呼吸。
“你怎麼來了?”
謝海安熟稔的語氣讓少年有些迷茫的張了張嘴,喉嚨幹澀還未發出聲音,身後就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聲音。
“等你一起回家。”
謝海安徑直的從少年身側走過,路過的時候微微側目,落在了少年胸口的名牌上,就一瞬間便收回了視線。
“走吧。”
陽鵬熟練的接過謝海安的書包挎在自己另外一邊的肩膀上。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少年的心仿佛失重一般從喉嚨重重落下砸在胸腔。
有些說不出的慶幸,又有些難以言表的失落。
這種滋味并不好受,有些折磨人。
他看向那隻灰撲撲的小狗,此刻它躲在一堆雜物下面,隻露出一雙戒備的眼睛盯着他。
見到少年在看它,它呲牙發出警告的嗚嗚聲,示意少年離開它的領地。
-
“剛剛那個人你認識?”
“啊?”謝海安回過神,他搖搖頭“不認識。”
冉風。
謝海安想了想剛剛看到的那個少年胸口的名牌,雖然隻有匆匆一瞥,謝海安還是清楚的記住他的名字。
很好聽的名字,冉冉升起的冉,清風朗月的風。
“看到他幾次了。”陽鵬聲音沉沉的聽不出情緒。
“可能是湊巧吧。”謝海安的聲音卻有些愉悅,他的嘴角彎起來,眼睛裡有些笑意。
從少年第一天偷看謝海安開始,謝海安就察覺到他的存在。
少年的眼神太炙熱了,還總在同一個位置偷窺,甚至不懂隐藏。
謝海安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少年他的眼神。
濕漉漉的,雖然一瞬間就被少年錯開。
明明他的眼神并不可憐,可一頭撞進他的視線裡,讓謝海安心裡最軟的地方止不住的想心疼他。
有幾次謝海安想去和他打個招呼,偏偏少年長了一張清冷的美人面。
冷淡疏離的表情,讓謝海安感覺是自作多情的錯覺。
一來二去,小半個月快過去了,每天謝海安都會來喂小灰,少年每天都會在樹後看謝海安喂狗。
兩個人從未有過交集,偶爾謝海安壞心眼的會突然看向少年的方向。
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把自己躲起來,那副清冷的面孔上閃現出不安和慌亂,謝海安覺得十分的有趣。
人的惡趣味和探索欲是無窮無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