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京月原本是來捉奸的。
“我想中間可能出現了什麼誤會。何總是一位很專情的人,我負責的工作内容多在公司事務上……”
面前西裝革履,戴着銀邊細框眼鏡的男人擡眼看他,将摩卡推到他的面前。
映入眼簾的那隻手膚色白皙,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浮起的青筋脈絡都顯得格外性感。
的确是一位很有“風情”的助理。
姜京月失神地搖了搖頭,呆呆地注視男人沉靜的眼睛:“的确是誤會……”
那雙桃花眼被掩在鏡片之後,多情便化作了淡然,顯出幾分禁欲來。
好友義憤填膺同他發消息,說他的未婚夫何思言身邊最近多了一位助理,長相很有幾分“風情”。
“京月,何思言居然敢偷腥到把狐狸精光明正大放在身邊,你可要給狐狸精一個教訓!”
他被好友發來的合影氣昏頭腦,怒氣沖沖就來找狐狸精對峙。
劈頭蓋臉就是一個耳光,然而手在半空便叫對方輕而易舉攔下,連怒火都在三言兩語間被對方平息。
他們對坐在咖啡廳内,那位助理給他點了杯完美契合他口味的咖啡,沒有半分叫他不快之處。
甚至願意耐心聽他的抱怨。
“陳助理,這次是我魯莽,打擾到你工作真不好意思。”姜京月蹙眉同男人道歉,視線卻忍不住落在他的唇邊痣上,“以後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時找我幫忙,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他将一張帶着香氣的名片推到男人面前,笑得有些羞怯,眼神卻是大膽直白。
陳方旬推了推眼鏡,面帶笑意看着姜京月,妥帖接下了他的名片。
“姜先生客氣了,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他起身,送一步三回頭的姜京月離開,直到對方上了車,車輛駛離他的視野内時,他才将嘴角挂着的笑回落,面若冰霜。
陳方旬,男,三十一歲,工作是總裁助理。
很多個霸總的助理。
剛才那位揚言來教訓他這隻“狐狸精”的,是本月第十八個,同樣給聯系方式的也是第十八個。
被他接住未遂的耳光還是第十八個。
是一份看似背景闆,但因他的身份變得高危的職業。
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恨海情天要素疊加在他身上。
陳方旬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雇主們隻把他當做是一個好用的工具人,平時大多時候都在發瘋,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他隻要做好他的分内之事就好。
這也是他這份助理工作得以維繼的重要原因。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劇情很混亂的霸總小說裡,畢竟從他一個人幹了好多個霸總助理的活就能看出。
這個毫無常識的作者想必把所有背景闆總裁助理的名字都寫成了“陳方旬”。
不過鑒于他名校畢業,多年助理工作的經驗,他有能力處理一切混亂的狀況。
于是那十八個耳光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隻是他工作過程中的小意外而已。
但還是很讓人煩心。
陳方旬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思索是否應該辭去何總的助理這一職務。
他能預感到接下來的麻煩。
有西裝暴徒之名的黑色RS7彙入車流,陳方旬單手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驅車右拐,在空曠無車的大路上,将車速逼近超速邊緣。
他在生死極限中冷靜希望,接下來不要再出現任何意外情況。
不然他是真的很想很想——
讓這個世界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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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求婚。”何思言坐在桌前,十指交疊置于桌上,眼神深沉地望向在他面前站得筆直的陳方旬。
陳方旬垂眸看他,眼裡閃過一絲不解,但還是盡職盡責問道:“姜先生更傾向中式還是西式風格?”
何思言緩緩搖搖頭,又歎了口氣:“不是。”
一個合格的霸總助理總是會給雇主足夠多的選擇,于是陳方旬神色平靜地又報出幾種求婚方案:“海洋風,旅行風,樂園風,音樂節風,戶外野營風,朋友聚會風,宴會風,您和姜先生更喜歡哪一種?”
這些都是他做慣的事情,畢竟霸總們隻需要說一句“陳助,把方案拿來”就夠了。
何思言又搖了搖頭。
陳方旬冷靜地看着他,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沉聲且耐心地問道:“您還有什麼别的顧慮麼?”
“不是姜京月。”
陳方旬:“?”
何思言擡起頭看向陳方旬,目光灼灼:“我要向亦文求婚。”
陳方旬:“……”
姜亦文,姜家最近找回來的真少爺。
“就這麼辦。方旬,你替我去準備求婚戒指,還有亦文的生日禮物,我想在那天給他一個驚喜。”何思言拍闆果決道。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陳方旬的腦子裡突然閃過這句話。姜京月雖然成了假少爺,但他和何思言的婚約可沒有風聲傳出來要解除。
這位假少爺在姜家照例受寵。
何思言求婚是爽快,但底下給他準備的下屬難保不被遷怒。
陳方旬望向落地窗外的澄澈晴空,世界還是那麼和平。
他在心中遺憾地歎了口氣,一推眼鏡問道:“您和亦文少爺的感情進展如何?”
何思言古怪地看着他:“你問這個做什麼?我記得你在感情問題上一竅不通。”
陳方旬:……
罵的真髒。
“亦文少爺的性格應當不喜歡太過招搖的求婚方式,您在他的生日宴上求婚,總歸不夠……完美。”陳方旬頓了頓,對他說。
先把人穩住,别真發瘋,他在心裡想,挑個好時機就辭職。
反正他的雇主能集齊百家姓,少這麼一位何總,房貸月供也還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