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上房間的門,沉默地閉上眼,傭人小心踱步到他身邊,問道:“陳助理,你還好嗎?”
“我很好。”陳方旬對她笑道,“不用擔心我。”
傅長阙和宋清三天兩頭就鬧這麼一出,早已習慣,對新興事物的接受度與容忍度也越來越高,盡管他本人的發展方向有愈發保守的趨勢。
他跑鏡湖灣都是熟門熟路,和傭人都比較熟悉。
陳方旬擺擺手,下樓準備離開,卻看見齊元霜沒什麼坐姿地倒在沙發上,近乎倒立的姿勢,手機裡傳來很詭異的樂曲。
有點熟悉,像是植物大戰僵屍。
齊元霜放下手機,仰視他:“喲,調解工作完成了?”
“齊醫生,你還沒走嗎?”陳方旬愣了愣,問道。
他以為齊醫生給傅長阙看完病就走了,沒想到一個人倒在沙發上打遊戲。
齊元霜擡高的雙腿往身前一折,最後以一個高難度的姿勢從沙發上翻了下來。他順手将手機塞進褲子口袋,悠閑自在走向陳方旬:“這不是看熱鬧嘛。”
陳方旬:“……”
“陳助,給一幫傻子打工是不是很累?”齊元霜那張嘴一向在“口無遮攔”的範圍裡,常年無差别攻擊,逮着空就開炮。陳方旬方才在樓上剛經曆過混亂的三角情感大戰,一時間全然沒有被震懾到。
他平靜開口:“我的上司們都很好說話。”
齊元霜聳聳肩,又道:“我十歲那年給他們看病的時候,就知道他們以後絕對會是傻逼。”
陳方旬:“……”
有點太口無遮攔了齊醫生。
陳方旬聽他說話,都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做回話的切入點。
無論是作為先天醫生聖體,十歲就無醫師執照上崗給人看病下診斷,還是上司們都傻逼這一結論,又或是十歲的上司們居然會乖乖給齊元霜看病都顯得格外不可思議。
“那診斷結果如何?”
陳方旬推了推眼鏡,開了個玩笑。
齊元霜不知道從哪個口袋裡摸出聽診器晃了晃:“全部絕症,都等着死吧。”
你是閻王嗎。
陳方旬的嘴角抽了抽,齊元霜勾着聽診器,問道:“陳助,要不要看看身體?”
“不用了,多謝齊醫生的好意。”陳方旬搖搖頭,“我對自己的身體心裡有數。”
“不要諱疾忌醫哦。”齊元霜漫不經心道,他的視線同他本人性格一樣跳脫,卻又輕飄飄的,沒什麼威脅性,但陳方旬下意識挺直脊背。
有種被醫生看穿的感覺,頭皮發麻。
小跳蛙在他口袋裡瘋狂跳動,齊元霜接通拎起手機接通電話:“喂,行,行,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他挂斷電話,對陳方旬道:“有個病人在病房開演唱會引起其他病人拆病房門鎖,陳助,我先走了。”
陳方旬差點忘記他是個精神科醫生。
臨走前,齊元霜又對他道:“有看病需要的話,随時聯系我哦。”
笑容燦爛,還順帶抛了個Wink。
如果可以,陳方旬希望自己找他看病,是其他科的問題,而不是精神科。
他踏出鏡湖灣132号的大門,手機鈴聲便如同催命符般響了起來。
休息日如同流星一般在他的生命裡消失了。
“陳哥,樓總又消失了。”總裁辦的秘書冷靜道,語速卻格外急促,“彌琛那邊還在等樓總回複,但樓總根本聯系不上。”
陳方旬沉聲道:“彌琛那邊我來聯絡,你們把合同發來給我。我現在去找樓總。”
他從聯系人裡翻出樓萬霄的電話,打開車門上車,倒車掉頭駛離鏡湖灣時,樓萬霄挂斷了他的電話。
陳方旬皺了皺眉,沒再打第二個,讓車載助手撥通了彌琛項目負責人的電話。
反正彌琛老總的助理還是他。
他趁紅燈期間迅速和負責人對接上業務進度,暫時性替樓萬霄做出回應,到樓萬霄住處時,洽談剛好結束。
樓萬霄住在市中心,由傅氏地産開發的君景瀾庭,是一套躍層公寓。
陳方旬下車關上車門,上電梯輸入密碼開門一氣呵成。
他打開大門時,公寓内一片漆黑。太陽還沒西沉,公寓内卻透不進半點光,死氣沉沉,陰森的像是棺材。
陳方旬皺了皺眉,換上拖鞋,腳邊卻像是踢到什麼東西,發出滾動的骨碌響聲。
視線順着聲音傳出的方向移動,他撿起那個東西,是一個人體骷髅頭。
身後大門吱呀一聲,被猛地關上。
陳方旬抓着那隻骷髅頭,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滑輪聲。
下一秒,他眼皮一跳,來不及往後撤,身上便挂了一個人。
“方旬哥。”耳邊有道男聲幽幽喊他姓名,溫熱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頸上,像是攻擊前奏,“我好想你啊。”
嗅聞的動作逐漸變緩,那人發出一聲表示疑惑的音節,而後陰森森道:“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陳方旬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