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齊元霜笑道:“開個玩笑。”
“我就是個給瘋子們看病的精神科醫生而已。”他遺憾道,與陳方旬那雙沒有被鏡片遮掩的眼睛對視:“要是真能繼承家産,我第一時間帶你逃離癫公的魔窟。”
陳方旬重新戴上眼鏡,難得在下班時間有些想笑:“對我這麼好?”
齊元霜握拳錘了錘胸口,很講義氣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發達了一定帶你一起飛。”
“那我就等你帶我飛了。”陳方旬和他插科打诨這麼一會兒,姜京月帶來的那點煩躁頓時掃空。
齊元霜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像是有什麼奇妙的帶動其他人情緒的能力,和他聊天時,陳方旬會很難得體會到輕松的感覺。
“時間不早了,我明早還有工作,先回家。”陳方旬看了眼時間,将毛巾取下疊好放在桌子上。
齊元霜指指他前臂上的傷疤,對他笑道:“難受就冷敷一下,如果難受的頻率很高還是要去醫院開藥,不要諱疾忌醫。”
他這話哄小孩的意味很強,陳方旬怕他再說出“我以前在兒科幹過”這種話,開口應道:“知道了。”
齊元霜送他出門:“回去好好休息,姜京月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
他朝陳方旬比了個耶,陳方旬推了推眼鏡,淺淺勾了勾嘴角:“麻煩你了,有空的話請你吃飯。”
齊元霜情緒價值給他拉滿,捧心驚喜,铿锵有力道:“那真是太榮幸了。”
陳方旬無奈搖搖頭:“餐廳你定。”
他上了電梯下樓回家,齊元霜關上家門,抱臂看向昏睡的姜京月,喃喃自語:“你還真是意外之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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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方旬五點半起床驅車前往彤海市出差,陪同上司結束一場會議時,收到了齊元霜的信息。
【AAA齊醫生:我把這傻子送回家了。】
配圖是齊醫生羁押姜京月,他對着鏡頭笑得很快樂,還比了個耶,姜京月臉色黑如鍋底,格外屈辱。
【CFX:辛苦齊醫生。】
齊元霜回了一串噼裡啪啦的顔文字,陳方旬看了一半天,也沒理解是什麼意思,隻好翻系統裡自帶的點贊表情給他.
他情不自禁想自己果然邁入中年人的行列,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潮流,全然忘記齊元霜隻比他小兩歲,也是即将邁入而立大關的成年男性。
上司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先行離開,他拿着手機,上車後打開了郵箱。
給何思言和姜總的辭職信會在上午十點準時發送,他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分鐘。
陳方旬把手機丢在扶手箱上,點開導航回珩京,然而才駛離十分鐘,車載藍牙先響了起來,何思言的電話橫沖直撞打了進來。
他皺了皺眉,踩下油門加速行駛,在紅燈前停下接通電話。
“方旬,你怎麼突然想要辭職了?”
何思言有些急躁地問道,陳方旬把辭職信裡的理由原封不動說了一遍,最後特意補充說明:“何總,我現在正在開車,具體事項需要麻煩您稍後詢問。”
“……行,你和我見面詳談。”何思言暴躁地挂斷電話,陳方旬掃了眼手機,踩下油門駛上高速,還沒到服務區,車載藍牙又響了起來,是姜總的電話。
陳方旬對這位老上司明顯比何思言客氣,放慢車速簡要說明後挂斷了電話。
接下來的路途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他慶幸自己提前安排好了事情,不至于他不在場片刻情況就亂七八糟。
到達服務區後,陳方旬的手機終于開始工作,系統鈴聲催命般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來電人顯示姜京月。
陳方旬沒有接他電話的打算,隻當自己信号不好打不通,響鈴長達58秒後,電話自動挂斷,他看了眼紅點陡增的信息欄,有些意外。
他辭職的消息隻給何思言和姜總發過,更何況還有工作交接階段,怎麼會冒出來那麼多紅點。
系統鈴聲緊跟着又響了響,同一時刻還有電話打了進來。
陳方旬:……
他手機遭天打雷劈了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電話?
陳方旬順着最新一條消息,傅長阙、樓萬霄、謝逐青、甯善淵一群人關于他辭職的詢問信息一股腦湧進了他的手機。
最頂上一條是齊元霜給他放煙花,慶祝他辭職,擠在一堆質問的信息裡面,畫風顯得格外清奇,很像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把最主要的幾條回了,告訴那幾位雇主,自己隻是職業發展中的合理規劃,并沒有辭職的打算,把人先安撫下去,才看一些次要的信息,随意看了眼後并沒有回複的打算。
齊元霜的聊天框裡還是一連串的煙花,陳方旬給他回了個1,重新開車往珩京趕。
到珩京後,他先去把合同和方案交給合作方,這才掉頭往何氏開,進公司上電梯,到何思言辦公室。
何思言的辦公室門敞開着,秘書們不見蹤影,一個文件夾直接從辦公室裡飛了出來,重重砸在陳方旬的腳邊。
陳方旬面無表情撿起那個文件夾,像是感知到什麼,頭往左側偏了偏,輕松躲開又飛出來的一個筆筒。
“姜京月,誰給你的膽子去勾引我的助理?!”何思言的咆哮響徹整間辦公室,陳方旬歎了口氣,沉默地把文件夾和筆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陳方旬冷淡的視線掃過他們錯愕的面容,平靜道:“冷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