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笑着罵他謎語人,沈研不回答隻是笑,正欲把口罩塞包裡,拉開拉鍊就看見昨天放進包裡的兩把傘。他想了想,還是把傘取出留在了宿舍,隻留一個空蕩蕩的書包準備裝那件借出去的外套。
今天的郁清有些拘謹,他換了件牛仔外套,手上袋子沉甸甸的,估計裝着昨天他穿回去的那件校服。
見了沈研,他不好意思地解釋:“昨天忘記把衣服還你了,我先拿着,等你下午考完再交給你。”
沈研說好,把口罩遞給郁清:“今天舉花的人會多,你注意一點。”
郁清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這點,乖乖接過口罩戴上。他望着沈研轉身彙入學生人潮之中,心想這校服還是穿在沈研身上合适。
外婆抱着花,和郁清站在一起看沈研的背影,看着看着,她眼角慢慢泛起淚光,她對郁清說道:“小研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你現在對他好,他将來會報答你的。”
郁清知道外婆是在說資助的事,可他不過是提前賺了沈研未來會賺到的一筆錢,哪裡值得沈研回報呢?他連忙擺手:“沈研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他自己,我什麼也沒做。”
外婆搖搖頭:“不管過程是怎樣,你出現在我們家最困難的時間點,給我治病,給他機會上學,這就是結果。”
“郁清,我和沈研都很感激你。”
郁清沉默了,他冥冥中感覺老太太可能擔心他的資助别有所圖,但她仍願意以一個單純的受助者身份感謝他。
“别看小研看起來和誰都好相處,能讓他打心眼裡認同的人不多。我住院的那段日子,他每次來看我都會提起你。雖然你和他隔着資助這一層關系,但他是真把你當朋友的。”
“朋友嗎……”郁清心情複雜,他所圖不過是沈研能接受他一意孤行的安排,看似完全為沈研鋪路,實則偏執地将未來财路寄托在沈研身上,朋友這個詞,他真的擔得起嗎。
可這些都不能對老人家說。郁清盡量讓自己看着坦然,語氣輕松:“是啊,沈研也是我的朋友。”
今年理綜總體難,沈研從第二個選擇題就開始皺眉,答到大題的時候,周圍隐約聽見有人在小聲哭泣,他穩住心神,果斷放棄難題,先把自己會的做了。
生物相對其它兩科簡單,他邊做邊算好了接下來的時間該怎麼分配,鈴響時他正好解完了最後一個化學大題。
就剩下午一門英語了,周圍的同學們看起來有些沮喪,但這絲毫不影響沈研逐漸變好的心情。
中午照常和外婆、郁清一起吃,沈研敏銳地察覺郁清的狀态有點不對,但現在時間不多,必須養精蓄銳準備下午的考試,他隻好暫擱疑問,躺在沙發上睡午覺。
英語是沈研最穩定的科目,他上輩子為了獨自出國旅遊認真學過一段日子,應付高考英語也算輕松。
最後一聲鈴響起,徹底考完了。
考場外,同學們的狀态一下子輕松了不少,他們終于可以抛下知識,抛下焦慮,暢談假期和理想。
沈研接住了外婆的花,如釋重負露出笑容,他已經不想考慮結果了,盡力了,結束了,就這樣為高中生涯劃上一個圓滿的句号。
他和郁清先把外婆送回家,沈研要回宿舍收拾完東西再回家,郁清說幫他一起,于是他們并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天空又下起小雨,郁清問沈研要不要打車去學校,沈研搖搖頭,說想看看雨。
雨聲淅淅瀝瀝,周圍人舉着傘慢慢走,他們倆躲在同一把傘下,沿着人流走向前方。
傘外車聲雨聲連成一片,傘下卻清淨。兩人心中不約而同想到一個問題,三個月的資助關系就快走到頭了,今後他們兩個又該以什麼關系相處呢?
“你會怪我提前發表了你的小說嗎?”郁清突然問沈研。
沈研想了想,然後回答:“會,我會擔心你是否能講清楚我想表達的故事。”
郁清輕歎一口氣,釋然道:“也是啊,我不應該擅自決定……”
“但現在不會了。”
沈研轉頭看向他,那笑容看得郁清心頭一跳,“重新寫一遍自己寫過的小說挺費勁的,我原本的計劃就是從上輩子那篇‘新東西’開始寫。”
“所以郁清,寫與不寫的權力在你,如果你想繼續,寫完讓我修一遍再發表吧。”
郁清大腦宕機,愣愣盯着沈研看了好久,終于反應過來:“你也重生了?你也重生了!什麼時候的事?”
随後他猛的想起自己平時和沈研聊天曾大談三月一優秀之處,當初誇得有多狠現在就有多尴尬,他扭頭逃避沈研的視線,差點就要從傘底下跑出去。
“我還拿你當朋友呢,你怎麼瞞我到現在。”郁清隔着口罩悶聲埋怨。
“對不起。”沈研果斷道歉,“我從今晚就開始寫新小說,寫完第一個拿給你看。”
聽了這話,郁清才肯回頭看他,倆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說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