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張一志打卡一樣每晚按時打電話騷擾沈研,他說他終于找到一個靠譜房管,說觀衆都想再看沈研敲鍵盤,說平台找他簽約……當然,他最常提起的還是他yue老闆。
“真不知道這大哥抽風看上我哪了,每天按時蹲我直播,幾百塊的醒目留言聊天一樣發,内容還全在攪事,偏偏人家是我唯一一個總督,我就算想禁言他,房管都勸我别禁。”
張一志說着說着自己倒先笑起來,沈研見他挺樂在其中的,懶得理會他,構思小說新内容去了。
在紙上劃線列簡綱能讓他暫時陷入一種忘我狀态,這個陪伴了他整個寫作生涯的方法卻在最近突然失靈。
心不甯神不淨,寫不出什麼好文章。沈研歎了口氣,把手裡的紙揉成一個紙團,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垃圾桶裡已經堆了好幾個紙團了。
滿紙沒有一字寫郁清,滿紙卻又全是郁清。
沈研忍不住想,如果郁清是他筆下的一段文字就好了,這個字有什麼用意,那句話藏了什麼情感,他全都通曉明晰,有不如意之處甚至可以随心所欲更改。
再不用步步試探,輾轉反複。
但那樣的郁清就不是郁清了,沈研撂下筆,竟是笑了起來。怕什麼?郁清難懂,那他就讓郁清親自說出真相。
令他百般想念的罪魁禍首此刻正渾然不覺地備戰期末考試,大二學習量相當大,即使郁清平時一節課不落,期末需要複習的知識依舊很多,為此他甚至放緩了複刻沈研舊文的進度。
兩人見面的時間明顯減少,郁清為了方便沈研寫作,把自己的電腦暫時借給沈研,他說自己期末主要是複習紙質資料,上機操作也可以用學校的電腦完成。
于是和沈研朝夕相處的對象變成一台冷冰冰的機器,它不會聊天,不會朝沈研笑,更不會做飯——每天反倒還需要沈研給他喂點電量,充電時鍵盤下方五顔六色的燈歡快變換,照得給它擦屏幕的沈研越發落寞。
不行,不能再想郁清了。沈研眼神變得堅毅,他上輩子沒遇上郁清十年都熬過來了,這輩子怎麼能被郁清輕易左右情緒?
他要一直閉關寫作直到郁清放假,争取早點賺到新書稿費,然後……?
然後全款請郁清吃飯。
有了新目标,沈研碼字的動力充足,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後頂多鍛煉一會兒,其餘時間盡數花在寫作上。不明真相的讀者見三月一近期突然爆更,邊看邊讨論:
“《無葉》上架的那天也沒見三月一寫那麼快啊,他這是怎麼了?”
“情場失意,職場證道呗。”
“真的假的?那我可要祈禱三月一老師多失戀幾回了。”
大夥嘻嘻哈哈開着玩笑,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郁清考完最後一門專業課。
沈研站在T大門口等郁清出來,今天他穿了一身常服,雙肩包裡背着電腦,混在一群大學生裡也不顯突兀,中途還有人舉着手機問他是大一的還是大二的,同學要不要加個好友。
沈研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兒童手表,想象他伸出手腕和這些大學生表碰表加好友的樣子,忍俊不禁。
對方見他笑,以為帥哥這是同意的意思,春心蕩漾,迫不及待點開手機準備加好友。
“等下,幹嘛呢?”郁清擠開人群來到兩人面前,看了眼那人躍躍欲試的表情,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個事。
他轉頭見沈研居然還在笑,頓時一陣不爽湧上心頭,他舉起沈研戴手表的左手手腕朝那人示意:“加不了。”
他的本意是指兒童手表和陌生人手機之間有隔閡,完全沒意識到他的行為看起來像是在宣示主權。
那人看看郁清又看看沈研,最後看向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手,恍然大悟。
“不好意思啊帥哥,我不知道你有對象了。”
“你!想什麼呢?”郁清正欲反駁,那人轉身就跑。
郁清沒意識到他還抓着沈研手腕,直到沈研晃了晃手,他這才反應過來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