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正偉請的那頓飯沒給他倆吃飽，沈研和郁清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驢肉火燒店打算加餐。

“憑欄聽雨是不能再待了。唉，現在整個小說市場渡光一家獨大，想擺脫它的壟斷是真的難。”郁清苦惱地咬了一口火燒，皮酥肉嫩，老闆還給他倆加了焖子，周圍食客說笑聲不絕于耳，煙火氣十足，這可比剛吃的那頓飯舒服多了。

沈研邊吃邊想，等到吃飽喝足有了主意：“别急，這次說不定是個機遇。”

“嗯？細說。”郁清放下火燒洗耳恭聽。

“想想看，你創辦的平台初具雛形，等打磨打磨就要上架了，為了吸引更多用戶使用這個平台，需要大批量買推廣做宣傳。渡光的這次刁難，正好替我們省了事。”

“三月一突然離開憑欄聽雨，所有平台迫于渡光淫威，不敢收留他，沉寂一段時間後他突然選擇了一個新興平台。那讀者們是不是都會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平台敢跟渡光作對？作者們是不是會思考這個新平台吸引三月一的地方何在，自己要不要考慮入駐？”

“等事情發展到那個時候，‘硯清’這個名字會大大方方走進所有人的視野中，給他們留下一個神秘印象，而我們不必出一分推廣費。”

郁清的眼睛越聽越亮，聽完深深喝了一口茶壓平心中激動：“妙啊，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完善程序以及測試功能，争取早日上架。虧我以前還當過公司老闆，這方面的敏銳程度居然比不上你。”

沈研搖搖頭，小心蹭掉油紙袋上的最後一點面皮：“哪有，我不懂公司也不懂運營，單純擅長省錢罷了。”

“那在我調試程序的日子裡，你該怎麼發布小說更新？”郁清又想到一個問題。

“全部免費，發在微博。”

沈研輕松把空蕩蕩的油紙袋抛進垃圾桶，絲毫不覺他說出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說辦就辦，郁清向憑欄聽雨的編輯表達了終止合同的意願。

那位編輯哪能眼睜睜看着本站最大搖錢樹流失，試圖拿高額違約金勸他留下，不成想郁清做得比他更絕，一段錢正偉的坦白錄音附加一張作者隐私保護協議直接給對方退路堵得死死的。

“要是不想法庭上見，就把版權還我。”

此話一出，對方再不敢收違約金，乖乖交出版權，并表示希望雙方私下解決。

安排好一切，郁清神清氣爽地打電話給沈研，倆人探讨了一番如何把退平台這事給讀者解釋得潇灑帥氣，最終沈研一錘定音：“不解釋，直接發新章節，剩下的交給讀者自行想象。”

果不其然，當讀者們七點半按時點進憑欄聽雨的三月一作者專欄時，他們見到了一個404界面，一秒之後，書友群炸鍋。一些好心的微博用戶奔走相告，大夥這才找到今天的章節。沈研那條更新博文甚至上了微博熱搜榜第三。

本身讀者就對三月一長期留在憑欄聽雨而非渡光感到疑惑，這次見三月一退平台後甯願在社交賬戶免費發文也不願去渡光，不由得揣測起憑欄聽雨和渡光是否做了什麼。

有些目的不明的網民自稱知情者，真真假假編撰了些渡光暗改數據，削減作者收益等舊事，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渡光每年花在維護名譽上幾十萬，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第二天清晨，本次讨論的中心人物沈研沒有打開微博看999+評論的心情，他面色凝重，再次前往郁清的公寓，今天他即将面臨一件人生大事——高考查分。

外婆說她不懂這些，讓沈研查完再告訴她。沈研想找個人陪着一塊查，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郁清。

兩人在樓下吃過早點，九點半回家登進查分網站，兩人坐在書桌旁一起等待頁面倒計時結束。

快要忘記的憂慮重新束縛全身，未來是否會改變、命運是否已注定，答案被一個按鈕框住，沈研第一次發表小說都不像現在這麼緊張。

理綜選擇題會不會出問題？數學大題會不會一開始思路就是錯的？英語作文題會不會看錯關鍵詞……無數個問題在腦海中翻騰，倒計時每減少一秒，沈研的心就沉重一分。

時鐘走到了十點正，沈研握着鼠标，雙眼空洞望着屏幕，遲遲沒有敲下左鍵。

“沈研，”郁清的聲音從對面傳來，語氣難得柔和，“還記得畢業典禮那天夏老師找我聊過天嗎？”

“她說她希望我不要擅自期待而失望，你已經很努力了，無論結果怎樣，你都是她最優秀的得意門生。”

“我和外婆也是這麼想的，無論結果怎樣我們都接受，努力過了，現在面對就好，别給自己太大壓力。”

沈研浮躁的心逐漸穩定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重重敲下左鍵。網絡卡了一瞬，轉了幾圈後終于彈出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