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從這裡走進去後,我們連朋友都不會是了。”
孔時逸比莊楷傑高,此時面對面站着,氣勢堪堪壓過莊楷傑。
婁雲齊怕倆人一出來就看見他躲牆角偷聽,索性直接溜了。
他跑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一飲而盡,又接一杯水,再一杯飲盡。
“二毛?”許妙穿着紅色的裙子,手裡拿着塑料水杯,“出那麼多汗呢?後面有狗追你?”
婁雲齊搖搖頭,伸手接過許妙的水杯給她接了溫水。
“謝喽,”許妙轉過身,就看見孔時逸拿着他的保溫杯走過來,“孔哥,接水啊?”
“嗯哼 ”孔時逸不緊不慢地走來,杯子朝婁雲齊一遞,“二毛幫我接點兒溫的?”
婁雲齊此刻不想也不敢和孔時逸對視,低頭接過水杯,彎腰給他接熱水。
他現在看着孔時逸腦子裡就全是剛才的對話。
還有之前在廁所撞見溫觐和她老婆的場景。
腦子裡一團漿糊。
*
婁雲齊洗了澡就把自己扔在床上,面朝天花闆平躺着。
牆角的空調呼呼地吹着,顯示屏上發出微弱的白光。
“二毛,大毛他朋友找你诶!”喊話的事他爹婁憑堯。
“知道了。”婁雲齊一個仰身從床上坐起來,扯了扯身上新買的棉白短袖。
果然是孔時逸。
“喲,穿着我給你買的衣服呢。”
白日裡一句句對話又在腦子裡竄。
……
“我比較喜歡事兒少的,不喜歡身嬌體弱還得我來寵的。”
“我覺得婁嶽他弟就挺好的,你覺得呢?”
……
“孔哥?什麼事?”婁雲齊強行将自己從記憶裡拉出來。
“跟你說一下時間……”
窗外忽然唰——地一下下起了傾盆大雨。
孔時逸沒帶傘,心裡直喊完了。
“後天我就回錦綏了,你哥讓我帶你一起走,所以我來跟你說一下時間。”
“嗯,”婁雲齊點點頭,“孔哥你坐一會兒吧,估計等會兒雨就停了。就說個時間,手機裡說不就行了?”
孔時逸斂了些笑容,歎了口氣,“洗澡的時候手機掉地上進水了,出門拿去修,說是要明天才拿的到,我記不住你們電話就出來散散步了呗。”
雨遲遲未停。
孔時逸出門沒帶電腦,隻背了兩本書、筆記本和筆,坐在沙發上都看了半本書了。
他擡起手臂一看表——十一點了。
“不是說一會兒就停了嗎?”孔時逸看着正在翻手機的婁雲齊。
“……意外,天氣預報說要下到兩點。”婁雲齊道。
“兩點啊……這麼大的雨,我估計明兒早上能把樓底都給淹完喽。”
婁憑堯和柳庭年在卧室裡鼓搗了半天。
聽見孔時逸說話,柳庭年探出個頭來,手裡還拿着帳簿,“诶呀,直接去大毛那屋子住就行了,床也是鋪好的,小兩口又少回來住,将就着歇一晚呗。”
“可……”
孔時逸話還沒說完,婁憑堯也冒出個頭,“聽你柳姐姐的,别坐那兒熬了啊,年輕人夜熬多喽,身子可就要熬壞喽!”
孔時逸看着婁雲齊,眼神中頗具要他幫忙的意思。
婁雲齊關了手機,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去給你換新床單。”
孔時逸:“……”
孔時逸在三人的盛情挽[強]留[迫]下,睡在了婁嶽的房間裡。
這房間不算大,一張床靠牆,牆壁上安裝了書架,上面是一些關于教育的書籍。床的旁邊放着黑色的書桌,書桌上有電腦,旁邊列滿了筆記本。接着就是一個三列四層的大書櫃,按顔色分類塞滿了許多書。再然後就是窗台。
孔時逸坐在床上,撲面而來的是薰衣草香的洗衣液味道。空調已經開好了,悶熱的房間漸漸變得涼快起來。
“時逸啊,床還舒服不?睡得慣硬床嗎?”柳庭年端了杯熱牛奶進來,“對牛奶不過敏吧?大毛說你睡眠質量不太好,喝點兒熱牛奶睡吧。”
孔時逸接過,“不過敏,都挺好,柳姐姐也早點睡吧,都十一點半了。”
聽見孔時逸叫柳姐姐,柳庭年在搓愣之中笑開了花,“诶喲時逸的嘴真甜哈哈哈哈,要是是我兒子就好喽!人又帥又懂禮貌,别聽你婁叔叔亂喊,等會兒亂輩分喽!早點睡吧,我回房間了啊。”
啪。
房間裡陷入黑暗。
孔時逸躺在床上,他的眼前是模糊的。看着微光靜靜躺在天花闆上,像一片未泛漣漪的湖。
他有點兒認床,尤其是認枕頭。從小就這樣,換到陌生的床上至少要兩天才能适應,換到陌生的枕頭少說得半個多星期。
好像沒寫日記。孔時逸想。
啪。燈又開了。
孔時逸拉開包鍊,從裡面取出一個活頁本和一支筆,翻開嶄新的一頁,開始記錄着今天的事情。
“婁嶽和許妙結婚,從早上五點就開始起來忙活……”
他還寫下了今天相處的幾個人的性格特征。
“遊伽,老樣子,表面蘿莉,内心成熟,十分外向……”
“莊楷傑,男同,看着人還行,喜歡吹捧人,不宜長期相處……”
“婁雲齊,話多了點兒,不敢看我的眼睛……”寫到這兒,孔時逸停筆了。
孔時逸今天中午有點兒反常。
按心理學上來說,不敢看别人的眼睛,多半是有事情在瞞着這個人。
但婁雲齊這個人細心得讓人發麻,前幾天自己避了幾次他的對視之後,他看着自己眼睛的次數在變少了。
“兩種說法,其一,有事情瞞着我,其二,這人心理多多少少有點兒問題……”
咔嚓一聲,門被打開了。
孔時逸啪地一下把筆記本給關了,轉頭看着來人。
是婁雲齊。
“孔哥?還沒睡嗎?”門口的人探進半個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有點兒東西還沒寫,記完馬上就睡了。”孔時逸輕輕勾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
“早點兒睡,孔哥。”說罷,婁雲齊輕輕關上了門。
孔時逸唰唰兩下把第一點給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