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時逸:“?”
婁雲齊:“我前兩天剛來的時候,出去買菜做飯,嫂嫂叫我要買菜市場門口挑擔子的老人的菜。”
孔時逸剝了一個栗子放在嘴裡,“然後呢?”
婁雲齊一臉意味深長,“我問一個奶奶,‘這個菜多少錢?’,那個奶奶說……”
孔時逸:“說什麼?”
婁雲齊輕輕清了一下嗓子,“‘安?’”
孔時逸一臉茫然。
婁雲齊看着孔時逸微皺的眉頭,忍俊不禁,“我當時就是你這個表情……後來我問婁嶽,他說人家的意思是讓我再說一遍,而且這裡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會普通話,尤其是老人,有些聽都聽不懂。”
“噢……”新知識。
孔時逸暗暗記在了心裡。
他們一邊逛一邊吃一邊聊,中途婁雲齊還被幾個高中的小姑娘要了聯系方式。
“嘻嘻,我覺得他跟我們化學老師有點兒像诶。”一個戴着眼鏡,穿着校服的短發姑娘和旁邊差不多打扮的姑娘說着并不悄悄的悄悄話。
婁雲齊和孔時逸看着她們的校服,心中起意。
喲呵,婁嶽的學生?
孔時逸則多冒出了一個想法——婁雲齊和婁嶽長得像嗎?他怎麼感覺不出來?
兩個女生的結果肯定如前幾輪上陣的學生一般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路上并沒有什麼太多的吃喝,逛着逛着,回到屋子的時候已經九點過了。
婁嶽和許妙都沒有晚上的課,客廳隻有電視與暖黃色燈光的落地台燈亮着。
倆人正窩在沙發上嗑瓜子看電影。
許妙見兩人回來,擡手将手裡沒剝的瓜子放在婁嶽手心裡,“你們倆要洗澡不?我跟老嶽有早課要早點兒睡哦……害,明天終于最後一天了!”
電影已經接近尾聲,她也懶得看了,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
“吃飽了沒?”婁嶽背着手摸着牆按亮了燈,客廳頓時亮堂起來,“沒吃飽裡頭還有面哈,自個兒下。”
婁雲齊将鑰匙放在了茶幾上,輕步走回房間,“不要,我洗洗睡了。”
孔時逸這會兒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他往常都是漂亮國的作息,這會兒連血都是沸騰的,睡得着個屁。
他等婁雲齊出了房間,自己再進去從行李箱裡撈出換洗的衣服,進了另一個空着的浴室。
不久,門咔吱一聲被推開,霧氣順着縫兒擠出來,溜幾個彎兒就不見了。
孔時逸回房間的時候就看見婁雲齊坐在椅子裡看手機,一臉笑意,“在看什麼?”
“《年下狼狗撩不自知》。”婁雲齊脫口而出。
不出半秒,笑意被尴尬封凍,他擡眼看着頭發半濕的孔時逸,“咳,打發時間。”
“付費看的?”孔時逸從行李箱裡掏出一個小吹風機,“别老給孔钰楚那活爹付費,平台要分成的,你還不如直接找她要底稿。”
“嗯,沒關系,”婁雲齊将手機與桌前放着的厚厚的書給關上。他身上穿着靛藍色的睡衣,透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頭發快幹了,發絲兒還是潤濕。
孔時逸忽然覺得有點兒口渴,又從行李箱裡掏出他那巴掌大的保溫杯接水去了。
忙活來忙活去,他準備上床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婁雲齊已經躺下了,房間裡隻剩他旁邊的小台燈還亮着。
他輕輕拉開被子一角,準備躺進去的時候,旁邊的人動了一下,歎出長長一口氣。
“抱歉,吵醒你了?”孔時逸調整着姿勢。
“沒有,”婁雲齊說話帶着點兒氣音,顯然是困了,“孔哥還不困嗎?”
可惡,被猜到了。
“還沒多困,”孔時逸沒戴眼鏡,四周昏暗,他望着天花闆,看得并不真切,“平常這個時候還在輸出靈感呢。”
他動了動手臂,指甲一不小心劃過枕邊人的腰背,察覺後立馬說了聲“抱歉”。
“你太累了就先睡吧,我過會兒就能睡着了。兩個人聊天反而不利于入眠。”
他聽見旁邊的人輕輕回應了一聲,房間裡又回歸了安靜。
秋風蕭瑟,擾得樹不安地沙沙作響。不知道哪家人半夜還在教訓孩子,隐隐約約能聽見孩子的哭聲和母親的罵聲,大緻内容無非就是不喝藥把藥倒廁所裡去了雲雲。
孔時逸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再一睜眼,就見熟睡的面龐。
這人五官線條很勻稱,勾勒出一張對世事有種漠不關心的臉來。
事實上孔時逸覺得這人對什麼其實都很上心,無論是學業雜事,還是家庭生活,他都能解決得很好,而且從來不會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将能做的都做了,留給人家的隻有安心了。
他以前聽過某個老人說,做人的最高境界其實便是能夠很好地自我消化所有心情,然後坦然解決好所有事情。
孔時逸以前覺得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所謂完美的人,隻會出現在小說裡,而就算他自己塑造的人物,其實也并沒有誇張到完美無瑕。
婁雲齊大抵便是極其接近這種境界的三次元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