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安靜無比。
“……怎麼,”過了會,盛郁開口,拉起連衫帽,别過臉冷冰冰地問,“這走廊難道隻有班長你能走嗎?”
牙尖嘴利。
薄序提了下唇角。
“盛郁,”他收起臉上那點微不可見的笑意,重新開口,語氣變得冷淡,“别惹我。”
盛郁立馬反駁:“誰要惹你,我隻是剛好回班上拿個東西,馬上就走了,才沒跟着你。”也沒偷聽你講話,更沒跟蹤你一上午!
薄序懶得和這不打自招的話計較,可有可無的點下頭:“那更好。”
“對了,”忽得,他像想起什麼,又狀似随口道,“昨天放學……”
盛郁猛得回頭看他,抿緊嘴唇,心髒狂跳。
薄序卻沒再說了,男生擡腿離開,擦過盛郁肩膀時,順手往他手裡塞了個面包,語氣聽不出是不是嘲諷:“下午六點才放學,午飯吃那麼點是想餓死?”
盛郁:“?”
反應過來話語中的含義後,盛郁腦袋轟一下炸了,臉上溫度極速飙升。
他胃口不好,又着急追薄序,食堂的午飯隻吃了一點,這事連坐在他對面的王小明都沒發現。
所以薄序早就知道他在跟蹤他?
然後引而不發,特意引他到教學樓裡捉他?
“……”
盛郁站在原地捏緊無辜的面包,羞憤欲死,恨不得把這面包當成薄序來啃。
因為中午這個小插曲,盛郁蹲在學校操場的榕樹下當了一中午的蘑菇,等臨近上課,臉上的熱度才勉強消下去,搓搓臉走回教室。
快打鈴了,學生們大多都進了教室,走廊上隻剩零星幾個還在外面打水、說笑的學生。
盛郁悶着頭走路,一時不察撞了個人。
“你特麼有——”
後半句話消失在喉嚨裡。
撞人的男生看見盛郁,眯了眯眼:“盛郁?”
剛才那一下給盛郁肩膀撞得生疼,盛郁不着痕迹地揉下肩,掀起眼:“有事?”
撞人的男生長得五大三粗,抱着個籃球,他令人不适的目光在盛郁臉上轉了轉,從鼻腔裡發出聲重哼,罵罵咧咧道:“你特麼傻逼?撞了人不知道道歉?”
盛郁看一眼兩人的位置,他是靠裡走的,男生幾乎占了走廊三分之二的位置,怎麼看都不會是他撞得人。
盛郁思考一秒:“你眼瞎?”
“嘿我說你——”男生氣笑了,撸起袖子就作勢要打人。
“馬上上課,你們兩個不回教室杵在這幹嘛呢?!”就在氣氛緊繃時,身後突然響起教導主任中氣十足的聲音。
身材矮胖,但氣勢十足的中年男人噔噔噔從後面走過來,明顯認識那男生,厲聲:“胡斌你幹什麼呢!上個處分還沒消,又想惹事?!還不回教室!”
見教導主任來了,名叫胡斌的男生嘁一聲,勉強壓下不滿,對教導主任敷衍一句後,冷冷掃眼盛郁,往地上啐一口走了。
走廊剛才的那一通鬧騰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盛郁回到教室,剛坐下,前桌的王小明就回過頭來。
王小明用課本捂着嘴,小聲問:“你,你沒事吧?”
盛郁搖搖頭:“沒。”
“……你最好小,小心點,胡斌是體育班的,天,天天跟外校人打架,”王小明表情有點擔心,“他追,追宗曉曉很久了,之前就嚷嚷說,說要找你麻煩呢。”
他有點結巴,一個長句說完差點沒把自己累死。
哦。
盛郁明白了。
對于宗曉曉在學校群裡的那些小動作,盛郁知道點,但沒有太在意。
他是重組家庭,母親楚楠在他十四歲那年帶着他改嫁到了宗家,雖然繼父宗國年對他不錯,但宗家是個大家族,裡面的親戚關系錯綜複雜,對楚楠很瞧不上,也連帶着厭惡盛郁。
畢竟盛郁作為一個毫無血緣的外人,卻能分得宗國年的财産,這叫他們如何不眼紅。
大人們自恃身份不會太表現出來,但受到父母影響的小輩就無所顧忌了。
宗曉曉這個名義上的堂妹便是其中一個,從他進入宗家開始,這位堂妹的小動作就沒有停過。
楚楠沒身份沒地位,還帶着他這個拖油瓶,盛郁脾氣再壞,也知道不能和宗家的人鬧得太僵,讓楚楠為難。
“沒事,”盛郁轉了轉手裡的筆,頓下,說,“謝謝。”
王小明傻乎乎地笑下,高興的轉回去了。
-
之後幾天薄序似乎已經忘了那事,完全沒跟别人提起過,盛郁也漸漸放松了警惕。
周末學校正常放假,星期六盛郁一覺睡到中午才起來。
打開手機,上面已經有了十幾條未讀消息,和三個未接來電。
全是于柏的。
盛郁抱着大大的玩偶熊躺在床上,眯着眼先把未接來電的信息都删了,然後劃拉了下未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