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後響起碰的一聲關門聲。
吓得大胖貓咪吱嗚吱嗚地炸毛,警惕地回頭朝關門的方向看。
——是浴室。
緊接着,沒過幾秒,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響起。
咪嗚——愚蠢的兩腳獸又去洗澡了。
元寶擡起爪子扯了扯耳朵,慢吞吞地開始舔自己的毛。
呼噜噜——兩腳獸身上的毛那麼少,為什麼洗澡那麼勤快呢?
喵嗚——小貓咪搞不懂呢喵。
與此同時,隔壁的小江同學一邊咕咚咕咚地喝汽水,一邊看電影。
他舔了舔嘴巴,咕哝:“這什麼牌子,無糖汽水真就沒甜味嗎?”
味道倒是挺沖的,他打了個嗝,看向進度緩慢的文藝電影,心想:“今天這電影有點沒意思啊……唉,湊合看吧,早點看完早點寫,早點寫完早點睡。”
江漱陽懶洋洋地靠着沙發,後頸壓着個抱枕,懷裡又抱着一個,看這模樣實在悠閑惬意。
他突然想起什麼,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胸口。
“剛剛見到左宥的時候,有心跳加快嗎?”江漱陽自言自語着,“嗯……好像沒有吧……上次在電梯裡見到也沒有。”
書裡不是說他會對左宥一見鐘情嗎?
難道一見鐘情不會心跳加速?那他怎麼判斷自己有沒有對左宥一見鐘情呢?
江漱陽活了二十一年還沒談過戀愛,更沒喜歡過什麼人,要他回答一見鐘情是什麼感受簡直強人所難。
但要問他在意左宥嗎——那肯定是在意的,畢竟是書裡的渣渣攻,前期劇情和他糾纏最多的家夥,怎麼可能不在意。
而且實話實說,人家長得也怪好看的。
江漱陽默默喝了口汽水,嗯……懶得想了,就這樣吧,總歸也影響不到他什麼。
不過那本書裡怎麼沒提到過他和左宥會是鄰居?
*
次日,江城某私人診所。
“你的意思是……”坐在辦公桌後的長發男人身着熨燙整齊的白大褂,戴着高度數無框眼鏡,略有納罕地看向對面的患者。
“你對一個陌生人一見鐘情,然後積攢的性.欲得以纾解,即使是我給你開的那些藥也沒有這個效果,你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裴郊扯了扯嘴角,毫不遮掩地翻了個白眼:“大哥,你這是一見鐘情嗎?是見色起意吧,那美人要長得多漂亮才能讓你隻是見一面就克制不住了啊!娛樂圈那麼多帥哥美女也沒見你這樣啊?”
左宥坐得很端正,他語氣淡淡,像是自嘲般的:“對于我這種人來說,一見鐘情和見色起意有很大區别嗎……而且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很難用言語形容自己見到那位新鄰居時内心的感受,因為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那是一種什麼感受呢——就好像撥雲見日一般,過去二十六年都是虛無缥缈的泡沫,他一直被牽着線漫無目的地走。
直到那一刻,線斷了。
裴郊:“……啧,不至于吧。”
他打量着左宥的狀況,手指利落地敲鍵盤記錄:“不過看你這樣,确實是緩解了不少。平時你非要等到忍不了了才來找我,搞得我每次看見你都是一副死氣沉沉陰郁怪人的模樣。圈内都說你性子冷不好親近,我看他們是沒見過你不冷的樣子,哈,那何止是不冷,感覺下一秒都要當場爆發了。”
左宥早就習慣這家夥吐不出人話的狗嘴,平靜地低頭翻閱自己的診療記錄。
裴郊瞥了他一眼,視線又挪回電腦屏幕上,輸入框裡滿頁的“什麼鬼什麼鬼什麼鬼”,全是他剛才噼裡啪啦敲鍵盤敲出來的。
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生,五年前,在第一次遇到左宥這位患者後,裴郊就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在一年一年地崩塌。
性成瘾症并不算什麼難以克服的疑難雜症,隻要找準病因,再輔以心理治療或藥物治療等手段,時間久了恢複正常生活還是不難的。
且除開身體上的隐患,不少性成瘾症患者都伴随有焦慮症和強迫症等症狀,歸根結底就是生活壓力導緻性沖動,長期的性生活影響個人認知,使其對性産生不正常的認同和依賴。
隻要追根溯源找出病因,再耐心地對症下藥,總能緩解一二。
但左宥這個人……就他媽離譜啊!
因為完全找不到病因,溫和的治療方式也全部嘗試過了,極端的方法對于一個在職演員來說又不太合适,這家夥的存在就是裴郊職業生涯上一道跨不去的坎!
每每回憶起這五年來漫長的治療過程,裴郊就覺得心急又無奈,甚至慢慢的,他都要麻木了。
首先,按左宥的說法,他這個毛病是一成年就有的,而且就是卡在十八歲生日後一天立馬就開始不對勁了。
所以倘若要尋找病因,那麼最有問題的就是左宥的十八歲生日,不是嗎?
然而左宥非常認真地坦白,說他的十八歲生日沒有任何特點,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因為那段時間他正在沖刺藝考,連過生日的時間都沒有,僅僅是在校集訓罷了。
對此,裴郊提出一個假設——有沒有可能是左宥藝考壓力太大,或者周圍環境曾給予他一些性方面的暗示,才誘發了這些症狀。
左宥仔細回憶後搖頭,表示基本不可能。
他的高中是當地重點中學,老師同學之間的關系也相當健康積極,而且他模拟藝考的成績次次優異,他并沒有感覺到多少壓力。
關于尋找病因的談話無數次發生在左宥和裴郊之間,但沒有任何一次得到結果,反倒是潔癖這一點在首次診療時就發現端倪。
而造成潔癖的那件事,也同樣促使左宥病症進一步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