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準隻覺得口渴難耐。他沒說話,隻是側頭看着解行舟,看了好一會,嗓音有些啞:“這是哪?”
“原本出了靈陣是在黎豐家的,你高燒不退,我就帶你來了清南山。”解行舟倒了杯水,扶他坐起來。
“清南山……”江準呢喃着,四處看了看。
他躺在一張素雅的竹榻上,房間燃着熏香,隔着不遠的桌案上還鋪着筆墨紙硯,看起來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江準其實沒來過這裡,之前送解行舟回來也僅僅是到了山門前把他交給了清南山弟子。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麼。”江準說。
解行舟松了口氣,懸着的心終于落到了肚子裡。幸好開口第一句話不是“你是誰”。
“已經很久沒住過了,現在他們住在青江路。”他起身把門邊爐子上暖着的藥端了過來:“把這個喝了,鞏固一下靈識。”
江準看了眼那黑不溜秋的東西,端起碗送到嘴邊,又放下,皺着眉看着解行舟,嫌棄道:“這什麼東西啊,比屍氣還惡心。”
解行舟:“……”
他笑道:“我自己做的藥,敢喝麼?”
江準擡手封閉了味覺,一飲而盡。
動作很熟練。解行舟把藥碗放旁邊,問道:“想起來什麼了?”
江準:“想起來我們也許應該是死對頭。”
解行舟:“……”
倒黴孩子竟想些不該想的。
“餓了就出來吃飯。”
喝了藥,江準氣色好多了,除了有點餓、身體還有點虛以外沒有别的不适。他起身下床,出了小屋,屋外石桌上已經準備好了一些清淡的飯菜。
清粥小菜,水榭亭台,倒是相得益彰。這應該是解行舟不久前讓人送過來的,還冒着熱氣。他挑了個石凳坐下,問道:“晏風和聶妄呢?”
解行舟從食盒裡拿出筷子放在他面前,面不改色:“哦,他們上不來,就在下面待着了。”
江準:“??”
解行舟:“這裡靈氣旺盛,他們倆本質上是陰魂,會産生不良反應。”
“可是之前我送你回來時也上來過啊,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江準不解道。
解行舟雙眸微眯,語氣涼薄:“所以冥栖城提前進入反噬期那次你把我迷暈送了回來。”
江準:“……”
解行舟繼續補刀:“你後來跟我說我是自己回去的,受了反噬期影響而記憶錯亂,我還尋思着我一活人受什麼反噬期的影響。”
江準:“……”他怎麼記得自己後來跟解行舟說了什麼。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東西,語氣微微有些别扭:“那次……城裡太危險了,他們不敢動我,但會集體攻擊你。”
“你……”解行舟沒忍住笑了兩聲,“不會撒謊就别撒了,還得陪着你演戲,怪累的。”
江準:“……”
他面不改色地換了話題:“你半年前便知道是我?”
解行舟:“廢話,傻的又不是我。”
“……”江準默默低頭喝了兩口粥,幽幽道:“我覺得你變了。”
解行舟:“??”
江準:“沒以前溫柔了。”
解行舟:“???”
剛上山的晏風:“????”
他挖了挖耳朵,眼神迷茫:“我是不是耳朵有什麼問題啊,最近老幻聽。”
江準絲毫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神色泰然:“怎麼了?”
“啊?哦哦,”晏風終于記起了正事,道,“判官大人今晚會到黎豐家裡處理那個靈陣留下的殘魂。”
四大判官,承前人之志,公正嚴明,判官一筆定乾坤,是非恩怨皆了斷。
江準腦子裡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這麼一句。他垂着眸仔細想了想,才把幾位判官的模樣從塵封的記憶裡解鎖。
解行舟說:“剛好找他有事問。哪個判官,是陸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