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
趙清蓮歇斯底裡的吼叫在耳邊炸起。幾人甚至不知道應該把目光的着落點放在哪,這聲音來自四面八方,如影随形。
“明明就差兩個人我就報完仇了,你們為什麼非要來壞我的事!”
慘淡的月光下驟然伸出一雙枯瘦煞白的手,眨眼間化作利爪猛地伸向最弱的江辛。
江辛靈活一閃,那雙利爪竟死死纏着他。眼看即将抓到江辛,一道鋒利的黑色劍氣刹那間破勢揮來,一把斬斷了一根食指。
趙清蓮尖叫一聲,縮回雙手,地上的影子大小變換着,最終在那腳印上濃縮成了一團,而後繼續發瘋:“就快成功了,馬上就成功了……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聲音尖銳刺耳,極端憤怒但又無濟于事。
她真的很畏懼江準。
江準帶着一身威壓與陰屍氣走到腳印旁邊,那團着的黑影立刻顫抖了起來,極其不穩定,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你怕我?”江準蹲下.身,語氣涼薄。
功敗垂成給趙清蓮帶來的遺憾與憤怒遠大于魂飛魄散帶來的威脅。她往後縮了縮,還是困在腳印裡,明明沒有高度,卻仿佛在用一雙毫不畏懼的眼睛盯着江準,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道:“我等了十四年,不管你什麼身份,都不可能阻擋我。”
江準卻搖搖頭:“不是身份的問題。你為什麼怕我?”
解行舟在後面歎了口氣,走到江準旁邊屈膝蹲了下來,聲音溫和,透着一股自信和堅定:“回答我們的問題,我們有辦法讓你離開這裡去找你真正的仇人。”
那團蠕動着的陰影瞬間僵了僵。
“殺了他們的親戚有什麼用,這種富家子弟不顧親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解行舟繼續不緊不慢地說,“就算把這些孩子都殺了,那些面目可憎的施暴者還是逍遙法外、活得快活自在。”
看着身側氣定神閑的解行舟,江準突然心安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十分确定,解行舟是永遠可以依靠的人。
趙清蓮嗫嚅了兩下,反抗的情緒明顯弱化了不少。
解行舟嗤笑一聲,拉着江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音色裡帶着幾分肅殺:“你要是執意不肯說也沒關系,打散一個靠别人魂靈滋養着的陰魂對我們冥王大人來說不過動動手指的事情罷了。”
好一招狐假虎威。江準木着臉看了解行舟一眼,後者依然泰然自若,臉不紅心不跳地吓趙清蓮。
後面江辛都看愣了。他經常見鬼吓人,第一次見人吓鬼。
權衡再三,趙清蓮終于屈服了,縮成一團的黑影漸漸舒展成人形,映在走廊邊的教室牆壁上,怒火和複仇之心簡直要從影子裡沖出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你們能讓我出去?”
解行舟一臉輕松:“撤幾張困陰符而已,也就你這樣的小鬼把它當回事。”
江準:“……”
上午在酒店誰說隻有修為高的魂靈師才能畫困陰符的?
趙清蓮思索了兩秒,問:“你們想知道什麼?”
江準終于可以開口了。他理了理思緒,問:“第一個問題,你怎麼煉化的陰屍氣?”
“……”趙清蓮沉默了好一會,答道:“我自己修煉了十四年煉化的。”
“說謊的話下不了冥界投不了胎。”解行舟抱着胳膊倚在欄杆上,輕飄飄地提醒了一句。
趙清蓮很不耐煩:“投胎你們也管得了?”
解行舟:“巧了,跟幾位判官比較熟。”
趙清蓮:“……”
她現在大概特别希望那走廊欄杆一個老化松動把這貨摔下去。
忍了又忍,她重新開口道:“機緣巧合,撿了一片魂靈碎片,有很強的滋養作用。”
牆上的黑影伸出一雙手,不多時,一道鮮紅色的光亮了起來,那雙枯白的手上出現了一抹手掌大小魂靈碎片。
是江準的魂靈。
江準瞳孔一縮,陰屍氣下意識飄出來幾縷。他連忙調整了一下心情,盯着那魂靈碎片,冷聲問:“誰給你的?”
“都說了是撿的了,上個月它突然出現在這條走廊裡,”趙清蓮語氣很差,“我又出不來我能見誰?”
那魂靈見了主人,立刻從趙清蓮手中飛了出來,趙清蓮連忙收回,卻怎麼都抓不住,情急之下甚至差點現了人身。
江準伸出手,碎魂穩穩地飛了過來,落在了手上。
解行舟莫名感到一絲怪異,但又說不出怪異在哪。他上前仔細檢查了那片碎靈,那确實是江準的氣息。
江準也感覺到了,這片感覺不對。他本欲先收起來,回去研究研究,那碎靈卻急不可耐地撞到了江準的指尖,生生把手指弄破然後鑽了進去。
趙清蓮看呆了。她道行很淺,對魂靈相關的東西本就一知半解,幾乎全靠着陰魂的本能,但也大概意識到,這是魂靈碎片的主人出現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剛當上鬼就用上了冥王的魂靈,她要是知道,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幹。
江準頓時感覺到一陣窒息,五髒六腑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痛地無法呼吸。
但意外的是,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好像他曾經夢到過,或者是……親身經曆過。
碎靈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