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來,不知道江準的魂靈被打碎成了多少片,孤魂野鬼随便撿上一片就能修為大增。幸好他體質特殊,魂靈可以給别人提供滋養,卻無法為人所吸收。
否則早就被人吸食殆盡了,怎麼可能散落地到處都是。
解行舟垂了垂眸,眸中閃過一絲冰冷。
江準閉了閉眼,使勁按了按太陽穴,那股窒息感才慢慢減弱。他眉心緊鎖,忍着不舒服道:“先把她的困陰符解一下吧,換個地方聊。”
黎豐連忙上去,非常有眼力見地往解行舟面前遞了幾張符紙,一邊走還一邊小心翼翼地避着地上那團黑影。
“她為什麼隻有影子啊?”江辛有些不解,在後面輕聲問道:“上次我們見的不是這樣的啊?”
“……”聽見“上次”兩個字黎豐就煩。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開口解釋道:“我在論壇上聯系到了十幾年前的校友,他說跳樓的女生叫趙清蓮,因為相貌的原因被霸淩。”
本來打算晚上來證實一下這個說法,好明天彙報給先生,沒想到先生比他還快。
這次解行舟沒撒謊,困陰符真的是很難很偏僻的一種符,甚至需要以血為媒、以靈為渡。
解行舟把好幾張清南山特制的符紙用靈火燒掉融成一張,刺破手指的時候還委屈巴巴地看了江準一眼。
江準莫名覺得這一眼可愛極了,嘴角都揚了起來,上手呼噜了兩下解行舟的頭發,用自以為很大哥哥的語氣道:“好了,快畫吧,待會幫你愈療。”
清淡的月光透過鐵絲網照到笑着的青年身上,仿佛為他全身描了一層慘淡的白邊,讓他整個人有種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的孤高感。
解行舟心跳霎時漏了一拍。
然後手一抖,指尖頓時破了個将近一個指節的口子,鮮血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唰唰往下掉。
江準瞳孔一縮,連忙托住他的胳膊,仰頭問道:“你……解個困陰符真的需要自殘嗎?”
解行舟:“……”
魂靈師都屬于靈體,血也是很珍貴的,放都放了不能浪費,解行舟迅速在符紙上龍飛鳳舞地畫了起來,不多時上面就出現了一條清晰的、極為粗重的血印。
黎豐佩服道:“别說困陰符這種偏難怪的符篆了,把最普通的傳送符畫地這麼粗重都得去我半條命。”
解行舟唇色微微有些發白。他抿了抿唇,把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頭戳到江準面前,嬌氣地喊了一聲:“疼。”
見符紙落成,地上緩緩彙成人形的黑影:“……”
趙清蓮低啞的聲音也透着無語:“你們能不能先把我放出去?能不能分個輕重緩急??”
解行舟:“……”
他面無表情地回頭:“再多嘴我把它燒了。”
趙清蓮似乎非常想現原形罵他一頓,但不知道哪來意志力還是忍住了,再腳印上縮成一團裝死。
江準回頭看了一眼,江辛愣了一瞬,立刻送了酒精濕巾過去,别别扭扭地說:“……是要這個嗎,哥?”
“咦你大男生出門居然還帶濕紙巾。”黎豐抓住一切機會嘲笑。
“我講衛生,不行?”
“行行行,江副會長真是衛生标兵。”
江準愣了一下,接過袋子揪了一片出來又抛給他,沒忍住道:“叫不慣别叫了,我也聽不慣。”
江辛:“……”
他和江準有大半年時間沒見過了,他總感覺,江準變了不少,又什麼都沒變。
這句聽不慣,不是因為他之前沒叫過導緻的,而是……江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弟弟。
江準先是細細地把解行舟指尖上的血清潔幹淨,看着那道長長的口子極輕地皺了下眉。
解行舟軟着腔哼哼唧唧:“好疼啊,指頭要斷了……”
江準輕輕湊上去,在上面吹了口涼氣,而後用黑霧撫了上去,柔聲道:“乖,不疼。”
好像家裡老人在哄小孩。
饒是見過先生的演技,黎豐依舊不免震驚。還摻雜着一絲絲難以置信的無語。
傷口很快愈合,江準沒擡頭,要不然一定能看見解行舟耳根的那抹紅。
解行舟欲蓋彌彰地幹咳了兩聲,抽回手,蹲下.身含着笑看着那黑影。
趙清蓮又蠕動了幾下,沒好氣道:“能解了吧?”
“嘶,”解行舟不滿地皺了皺眉,“你這麼兇幹什麼?”
趙清蓮:“???”
影子劇烈蠕動了兩下,而後放棄般地攤在了地上。看樣子她應該很想再次從這裡跳下去。
黎豐卻突然覺得不對勁。他跟那位十幾年前的校友聊了好久,那校友是當年趙清蓮隔壁班的,在他的描述裡,趙清蓮膽小自卑,被霸淩兩年多也不敢反抗,不僅脾氣軟得不行,甚至不會用可憐搏同情。
是仇恨讓她性格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