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和慘叫爆發,充斥着整個車廂。
鮮紅的血花炸開在冰冷的金屬壁上,鮮血緩慢流下,一股血流迫不及待地伸出岔,像陰暗滑行的血蛇,吐出了信子,率先落在了幹淨的金屬地闆上。
慌亂與吵鬧之中,仿佛能聽見落下時的一聲“嘀嗒”。
刮人頭皮的慘叫聲不敢停歇,像是怕被死神追上,叫聲愈發凄厲,愈發尖銳。
這是個地鐵車廂,刨除血淋淋和刺耳聲,它和外界的地鐵車廂毫無二緻。
白色的金屬殼牆壁,灰色的金屬地闆,兩側是略微反光的不鏽鋼長椅,還有矗立在中間的鐵扶杆,以及地鐵雙開門上的播報屏。
隻是車廂兩端并不是通暢的,被金屬壁阻攔,形成獨立隔絕的空間。
播報屏上面沒有路線圖,沒有車廂号,甚至連下一站的站點都暫時空白。
屏幕傳達的信息隻有兩個:一是終點站——鏡池,二是列車号——729地鐵。
無論是鏡池還是什麼729,都不是這節車廂裡所有的乘客所想要去的地方、所想要坐的車。
炸出一面牆血花的那個人還在苟延殘喘——或者說,還在撕心裂肺地向車廂内所有人傳達他所遭受的淩虐。
他的四肢詭異地發生了爆炸,肉塊和碎骨灑落在每個驚慌失措的乘客腳下,血液不斷地從缺口處噴射,甚至噴出了血霧。
但他的軀幹和頭顱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以至于他還能夠将痛苦完完全全宣洩出來。
無論是閉着眼不敢再看的乘客,還是被吓到眼睛不受控制瞪大的乘客,都咬着牙關,鼓着喉嚨裡那塊肌肉,緊緊把自己即将沖破喉嚨的尖叫壓下。
他們都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尤其是面對站在兩道門中間那個工作人員,他穿着深藍色的制服,頭上還戴了頂同色系帽子,整套制服唯一能認出的标識隻有三個阿拉伯數729。
車廂陷入深深的恐懼,但工作人員始終微笑着,禮節性的、工作式的微笑。
好似他的工作就是欣賞這副慘狀,和車廂裡乘客們的驚恐。
就在剛剛,這節車廂關上門的那一刻,“哒”一聲門合攏,像喚醒催眠時的鈴聲,所有意識到自己身處于陌生車廂的乘客,都開始躁動起來。
有人發現自己身邊的朋友不見了,有人發現車廂的目的地是聞所未聞的站點,有人注意到了這個詭異的工作人員。
一陣慌忙之後,他們都從彼此透露出的信息意識到,自己是被莫名其妙傳送到了這個奇怪的車廂之中。
膽子小的躲在角落瑟瑟發抖,脾氣暴的揪起工作人員的衣領子質問。
而工作人員隻是不慌不忙地微笑提醒着:“請不要在地鐵車廂内大聲喧嘩。”
他甚至輕柔地把自己的衣領從攥緊的拳頭中解救出來,溫聲道:“也請不要襲擊工作人員。”
沒有人願意聽一個罪魁禍首的話,他們亂哄哄,怒罵、指責、推搡,情緒似乎被放大了一百倍,他們沒有理由地焦灼着,甚至是抓狂。
車廂越來越混亂,聲音沸沸揚揚。
這時候,代表着人類科技進步的地鐵,承載這群荒謬的戲,像是猿猴們在鋼鐵叢林中攀爬。
人類最原本的情感被激蕩在這片狹窄的車廂之中。
拿氣球的小女孩哭了,拄拐杖的大爺雙腿發軟,花臂大哥拿下安全錘,瘋狂地砸向窗戶,一下一下。
工作人員眼神有些冷了,但依舊微笑:“請不要破壞公共财物。”
花臂大哥很堅決,一下又一下砸着,神色愈發癫狂。
哐——哐——哐——
而後,砰!噗呲——
血肉炸裂,四肢俱斷,他成了人彘。
衆人驚慌失措,四處逃竄,尖叫了一陣,終于有人想起了工作人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