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奇妙的,黃毛一對上白鹄旁邊那個臉白得跟死人一樣的人的眼神就心慌,比對上那個工作人員還讓人膽顫。
他咽下了嘴裡那句話,換了句話說出來:“那……那什麼,咱們待會兒就是一個隊伍了,要不要自我介紹一下啊?”
白鹄嘴一揚,那股吹自己的臭屁還沒崩出,被黃毛先堵住了。
他已經預料了白鹄會說些什麼,于是率先自我介紹:“剛剛也說了,我是底層老乘客,我叫伊一。給你們新乘客的忠告就是,謹慎行事,苟過一陣是一陣。”
白鹄像是報複一樣,評價道:“苟到最後都依依不舍了。”
伊一:“……”
高中生抱着書包,眼睛圓溜溜盯着他們:“我叫……你們别笑我,我叫賈子涵。”
白鹄笑得很大聲:“老師,我們家子涵怎麼進來了這危險的地方啊。”
賈子涵:“……”
聞述倒沒了之前那樣帶刺的模樣,自覺介紹自己:“新乘客,因為身體不好,掌握了一門從不大驚小怪的技能,所以才能對這裡這麼淡定。”
“我叫……”聞述瞥見白鹄,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我叫回響。”
“回響?”白鹄把這個名字放在唇邊斟酌幾下,像是品味出了什麼韻味。
他問道:“你是對誰念念不忘嗎?”
聞述鬼知道,一直拿來诳人的名字。
他有點鬧心,敷衍道:“大概是有命定之人。”
他又反問:“哥哥你叫什麼名?”
白鹄似乎也隻是随心一問,并沒有糾結。
他像孔雀開屏一樣露出标準八顆牙笑容:“名字白鹄,白鹄知道吧?高貴優雅的那個天鵝白鹄。是不是很名如其人?不過天鵝比拟我,還是差點意思的。”
“……”
真是受不了自我介紹還要臭屁的人了。
小白花和大姐頭似乎沒有想要參與他們談話的意思,一個低着頭不知道在悲秋傷春什麼,一個頭靠在玻璃上不知道在發呆想什麼。
總之都是遊神二人組。
黃毛往哪兒看了兩眼,瞅見大姐頭脖子上那串數字,還是沒有說什麼。
白鹄見沒人搭他茬,望過去,大大咧咧地喊道:“兩位姐姐,這麼稱呼?”
大姐頭那樣,白鹄稱姐姐也就算了,但不知道小白花那樣弱柳扶風的模樣,白鹄是怎麼夠臉皮喊出姐姐的。
可見這人和聞述是不分伯仲地愛占人便宜。
大姐頭——也就是和绮,她眼睛往他臉上一瞥,原以為是要罵人,但卻是開口說道:“你們叫我七姐就行。”
伊一不知道是接了什麼奉天承運,活似宮裡小太監,應得比誰都快。
小白花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麼啟發,還是本名如此,也細聲細語地說:“你們喊我仙貝就行。”
白鹄聽了半天,半晌扯了扯嘴角。
這一車廂的人的名兒還真是夠有緣的。
伊一不舍老乘客,賈子涵同學,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先生,能用臭臉罵人的七姐,說話聲壓根比不上童年男神旺仔的仙貝,還有自己這鶴立雞群的天鵝白鹄。
擱外人一看,真是六個人都湊不出一句真話。
大概是這個車廂裡的人都莫名覺得尴尬,一下子就安靜了。
那見鬼的播報音已經播完了所有注意事項,半點屁用沒有,和外界的沒什麼兩樣。
隻不過,外界違反了規則,大概也隻是警告或者罰款,頂了天就是進去喝茶,但這裡,那個後果自負可真是後果自負。
賈子涵眼珠子對着車廂内轱辘轉了好幾圈,還是覺得心慌,對這裡一竅不通。
他瞧了瞧旁邊的伊一,小心問道:“那什麼……哥,你們這兒,之後是要做什麼?”
伊一被扣了“你們這兒”這麼大的帽子,吓了一跳,連忙否認:“什麼你們你們,我可半點不敢和他們扯上關系。”
白鹄聞言看過去:“你這麼慌做什麼?”
這話更是别有意義了,聽得伊一一陣臉青。
“你要是也在這裡待久了,就不會想和他們扯上關系。”他憋着氣說道:“況且,你别聽那工作人員什麼尊敬什麼乘客什麼服務,瞎扯淡!”
他一聲瞎扯淡講得鐵骨铮铮,但大概是音量過高,車廂内那紅燈閃爍了一下,伊一就瞬間啞了聲,吊着眼睛瞅,深怕那紅燈誓不罷休。
白鹄也跟着看過去,好在那紅燈就閃了一會兒。
白鹄繼續問道:“怎麼說?”
伊一又瞅了兩眼紅燈,壓低了一下音量,聽上去有些詭谲。
“還記得那工作人員之前說的什麼愛與和平,什麼帶領我們成為最好的自己,這話得反着聽!”
“愛與和平,其實就是恨與恐懼!”
白鹄插嘴:“和平的反義詞應該是暴力。”
伊一:“……你且收聲。”
大概現在到了伊一的專場,他完全沒了之前的低調,現在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帶領我們成為最好的自己,其實就是把我們丢進一些慘無人道的修羅場,看我們怎麼活下去。從一個在社會上正常生活的普通人到在惡鬼之中爬出來的幸存者,在某種層面上,可不就是越變越好嗎?”
“相信在你們之中,很多人都是無神論者,但是事實上,這裡真的能見到鬼,見到怪,見到任何你們想象不到的事情。就像是恐怖遊戲一樣,這裡發生了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
“有時候,你會在睡覺時突然驚醒,睜眼後發現一個人頭在你的枕邊,咧着嘴沖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