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誠倒是有了,隻不過,比原來那句還要讓人自作多情。
好在聞述肚子裡讓人自作多情的話術比白鹄還多,壓根沒當回事,隻是表面仍然保持着禮尚往來的品德:“哥哥長得更好看。”
白鹄對于誇贊自己的一向都是照單全收,不僅如此還得多加強調,他下巴輕微一揚:“那當然,這世上你找不出第二個比我好看的人。”
聞述:“……”
他深深地看了白鹄一眼,哽在喉嚨裡的話不上不下的,最終還是無言以對,低頭去瞅那鏡子。
那鏡子是個全身鏡,金屬殼雕刻着複雜精緻的花紋,細細看了一下,好似是雕刻着花團錦簇的玫瑰叢。底座像個立鐘底座一樣,依舊有着精雕細琢的花紋。
但無論如何,這東西看着都不輕。
白鹄已經看過了,這鏡子的底座并沒有鑲嵌在地闆上,是可以移動的。而且周圍積着灰,像是無人駐足自照一樣。
雖然聞述一副下一秒就要死了的樣子,但出奇的是也沒想象的這麼弱雞,至少真的搬得動那鏡子。
白鹄一度以為那鏡子是徒有虛表,指不定金屬外殼是空心的,但趁聞述突然停下去窗台瞅的時候,偷偷擡了一下……嗯,終于對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有了實感。
白鹄一時感慨,看向窗前那被層層棉衣裹着的“病軀”,恍然從那十斤厚的衣服中窺見了林妹妹窗前獨泣的身影。
真是古往今來,前有胡說林妹妹倒拔垂楊柳,今兒見識了一場回弟弟怒擡全身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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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绮罵完兩個蠢貨之後,莫名覺得自己成了第三個蠢貨,憋着悶火,拎着那套茶具風風火火闖進了三個臭皮匠的研讨會。
臭皮匠甲——賈子涵,對照這曲譜和日記本,信誓旦旦:“如果這屋裡的東西是考題,那麼曲譜和日記本都是信息,這倆絕對有關聯,被撕掉的那頁指不定就有曲譜的信息!”
臭皮匠乙——伊一,一把揮開鬼畫符曲譜,拿着矮書架上那本攤開的《花卉大全》,另一隻手重重地點着日記本:“要我說,《花卉大全》才是重要線索。放這麼明顯,日記本還有它的出現,多重要啊!”
兩個臭皮匠一個嚷着“鋼琴這麼大的家具突出着,那不更顯得曲譜重要”,另一個喊着“那《花卉大全》還和日記本靠的近呢”,而第三個臭皮匠——臭皮匠丙仙貝默默插了一嘴:“就不能兩個都是重要線索嗎?”
臭皮匠甲和臭皮匠乙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恍然大悟”四個大字,尋思也對啊,那他倆争個屁。
而和绮實在受不了這三個臭皮匠來頂替諸葛亮了,“哐當”一聲把茶具往長桌上一放,出場得夠威風。
其他人自然不敢言語,甚至麻溜把日記本遞上。
和绮一邊翻看一邊問:“哪兒找到的?”
仙貝就坐在和绮旁邊,小聲應道:“矮書架那邊。”
和绮施舍般瞥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大概是尋思剛剛那蚊子聲的發聲來源是不是這兒。
仙貝莫名哆嗦了一下,也不敢看和绮的目光,跟個受氣包一樣盯着長桌上的木紋。
和绮:“找到就是這樣嗎?”
她手指指着的是被撕之後的空白。
這話冷冰冰得更興師問罪似的,仙貝縮着腦袋,厚厚的棉衣像是沙子一樣成了鴕鳥頭的栖息之地。
伊一瞅仙貝那膽小如鼠的模樣,心想這姑娘之前也不這樣啊,車廂那一套一套的話講得利索,和他們說話時也不見得這樣小氣。
不過他擡眼一看和绮那臭臉,又覺得是理所當然的,真是一句話都不用說,看誰罵誰。
他膽子不大,雖然在這些年被鍛煉出來了,但也還是不算膽大。隻不過,對于隻是脾氣不好的人,他還不至于膽戰心驚。
所以他幹脆替仙貝回答:“她之前和我們說過了,一找到就來給我們看了,也沒發現裡面有撕毀。”
賈子涵一旁點頭如搗蒜,作證是這樣的。
和绮點頭,順勢坐下了,一手把成套茶具往他們方向推,一邊說:“日記本中-出現的人物,三個哥哥,兩個姐姐,父親,還有鄰居大嬸,還有一個日記主人‘我’。數數茶具。”
茶具是白瓷做的,上面還有精緻的花紋,而且成套茶具,是一個茶壺七個茶杯。
賈子涵以為是給他們解渴的,伸手就去拿,手都握住了茶壺把,一聽最後一句話,再瞅那臭臉,連忙把那自己那爪子給撒開了,換成了手指數數。
七個茶杯,一眼就能數清,所有人對着賈子涵手指數數的動作表以沉默,大概都在想這厮也别想着出去高考了,還是安心在這地兒補習好數學吧。
再擡頭的賈子涵對衆人的想法渾然不知,趕緊彙報:“七個七個。”
和绮難以自制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心想這才是第三個蠢貨。
她沒再好脾氣,機關槍一樣說:“茶具是七個,而三個哥哥兩個姐姐父親和日記主人‘我’加起來就是七個,說明這木屋的家裡人就是這七個人物,至于那個鄰居大嬸,可能是這個村子裡的NPC,那是明天的事——如果你們活得到明天的話。”
涼飕飕的話像外面吹的寒風一樣沒停歇:“而日記本中提到了商船之類,再結合副本名字‘誰偷走了我的玫瑰’,以及車廂你們看到的那張紙條《美女與野獸》,顯而易見,這家人是貝兒一家子。而這個村子之外,可能就有一棟廢棄的城堡,并且野獸居住其中。”
“一般來說,以故事為背景的副本,出路就在故事結局之中,那麼可以猜測,地鐵站需要在城堡那邊打開。‘誰偷走了我的玫瑰’又是問答題,那麼也許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玫瑰,或是回答‘誰偷走了我的玫瑰’這個問題。”和绮停頓了一下,“至于地鐵币,你們各憑本事,在這個副本中獲得,能拿到就通關,拿不到就留在這裡等……。”
和绮最後那個“死”字還沒說出口,突然一聲“當”——
那鏡子重重地砸在木地闆上,巨響把和绮淩厲的聲音覆蓋,連同屋頂上的雪都抖了三抖,細細簌簌往下落。
伊一原本目瞪口呆聽着和绮分析一同,直接把毫無頭緒的任務分解成找玫瑰和回答問題,心想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七姐。
賈子涵雖然聽着這機關槍的開槍聲一陣心顫,但仍然心中燃起敬佩,甚至雙手都為之後的鼓掌做好了預熱。
然後這一聲響把他們的思緒和計劃打斷,仙貝欻一下比兔子蹦得還快地遠離,成功讓一切結束暫停。
伊一望着那兩人一鏡,從“七姐”想到了“論當今新人的膽量與勇氣所創造出來的非同尋常”。
賈子涵預熱鼓掌的手掌啪一下拍到了長桌來了個“當——啪”的交響。
而和绮對着這失散多年的兩兄弟,脫口的“死”變成了“操”。
鏡子剛才落地,聞述還沒來得及找白鹄惺惺作态訴苦,白鹄還沒來得及展開自己照鏡子的好事業,一直裝死不出聲的鹦鹉終于活了。
它威風凜凜地嘎了一聲,并不知道以什麼姿勢發出來極标準的一聲“叮”。
【恭喜乘客找到第一道題目,激活試題。試題共有四道,現在是第一道題。】
【題目:“我”是誰?】
【時間: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