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寒:“?”
“他都在丹房内呆了三日了。”裴明河有些焦急,“秦師弟方才煉氣,還未能辟谷,一氣餓上這麼多日,是會出事的。”
江見寒:“?”
裴明河:“就算您真想要他煉丹,也該給他一張丹方抄一抄吧。”
“等等。”江見寒打斷裴明河的話,“他在哪兒?”
裴明河:“啊?他在丹房。”
江見寒:“……”
江見寒明白了。
看來他這小徒弟,不是被藏經閣的經書迷了眼。
他不會是受了那凡間說書人的欺詐,真以為隻要煉丹吃丹便能成仙吧?
-
江見寒去了丹房。
這地方對他而言實在有些陌生,自他十八歲炸了第一爐丹後,他便再也不曾來過丹房了。
可江見寒心慌。
他生怕自己這好容易才得來的徒弟走了彎路,倒不是他質疑丹修們修道的法子,可他門中往上數三代都沒有煉丹的天賦,他是如此,他師尊也是如此,那秦正野……秦正野應當也是如此!
劍修就該好好練劍,煉丹煉丹,煉什麼丹,劍修怎麼能煉丹呢!
若是劍修得靠煉丹突破,那這天下不就要亂套了嗎?!
……
丹房的袁總管,比江見寒還心慌。
宗門無人不懼這位江長老,他也不例外。更不用說江見寒初次煉丹便将丹房毀了大半,他一點不希望這種事再來一遍,因而他一見江見寒沉着臉色進來,便忍不住腿肚子打顫,連語調都跟着顫抖了起來。
“江江長老?”袁總管抖着詢問,“有有有事?”
江見寒沒有理會他。
他不煉丹,沒必要與丹房總管說話,冷着臉色一眼自丹房内掃過,未見秦正野下落,這才勉為其難看向袁總管,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袁總管已抖着舉起了手中的托盤,裡頭放滿了各色新煉成的丹藥,打着哆嗦道:“江……江長老,孝……孝敬……”
江見寒嫌他說話太慢,隻是蹙眉:“見過我徒弟?”
袁總管:“呃……”
江見寒:“在何處?”
袁總管:“……”
那位新入門的年輕弟子,的确給袁總管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畢竟他宗門内鮮少有對煉丹有興趣的弟子,能一氣在丹房内待上多日不離的,更是隻有秦正野一人,這麼好的孩子,袁總管當然得為他多說幾句好話。
袁總管終于鼓足了勇氣,道:“我看他方才新成了一爐丹,興沖沖便拿着那些丹藥出去了。”
江見寒神色微沉。
“依我的經驗。”袁總管立即補上一句,“新入門弟子的第一爐丹,十之八九是要送給師尊的。”
江見寒:“……”
袁總管:“江長老,小秦這般着急跑出丹房,當然是去找您了啊!”
江見寒:“……”
就算江見寒原本微有不悅,聽丹房總管說完這些話後,他心中的愠怒也已盡數煙消雲散了。
江見寒想,此事果然還是要怪他。
他不喜與人說話,新弟子入門,本就對修仙一事全無了解,他還不曾出言指教,那年輕弟子難免會走些歧途,還好這路子還不算太歪,他隻需将人糾正回來便好。
再說了,秦正野煉丹可是要送給他的啊。
這麼好的孩子,他哪兒有錯了!
徒弟好,他壞!
這明明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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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見寒決定先回宗門大殿,以免秦正野來獻丹時尋不到他。
他收了袁總管送他的丹藥,手中握着袁總管給他的藥瓶,美滋滋離開了丹房。
他難有這樣的好心情,一時忘了将東西收起來,走到丹房門外時方才回神,正要将藥瓶收入置物袋内,卻一眼瞥見丹房對面的那棵樹下,正站着他那位新入門的好徒弟。
江見寒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秦正野,正不知該不該主動上前,卻又見秦正野忽而邁步,匆匆朝着幾名正要前往丹房的弟子走去,很快便拉着了那兩人的手,滿面激昂神色,正熱情萬分與他們說着些什麼。
江見寒猶豫了片刻,還是凝結神念,偷偷去聽那一頭幾人的交談。
“二位師兄請看,這便是我新煉出的丹。”秦正野說道,“我正要去尋我師尊……”
江見寒想起袁總管的話語,不由微微彎唇——
“您看這化瘀丹,色澤正宗,新鮮出爐,上頭還帶着丹火的餘熱。”秦正野認真道,“師兄放心,大家都是同門,師弟我自然是要給二位師兄打折的,靈藥閣賣三百靈石,我隻要一百八!”
他一面如此說,一面拉開了自己一側外袍的衣襟,大刺刺同對方展示他衣袍内側,江見寒沉默看去,便見秦正野那衣襟内側,叮叮當當挂了整整三排藥瓶,看起來怎麼也得有數千顆丹藥。
“這可是我三日全部所成。”秦正野笑得熱情洋溢,“兩瓶九折,三瓶八折,預購從速,不然我可就要拿去送給我師尊了!”
江見寒:“……”
江見寒面無表情捏碎了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