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夜風帶着微微的涼意,把白天的悶熱都吹散了。坐在江邊吹着風,喝點加了冰塊的啤酒,再聞着隔壁桌的香味,周雪覺得自己靈魂已經得到了升華。
“梁予鲸剛剛問我在哪,說來給你送傘呢~我已經把定位發給她了。”田棗放下手機,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炯炯有神。
“切……”周雪撇撇嘴,真的很不欣賞梁予鲸這種沒有原則的女人。說吃烤魚不來,說有人找田棗要微信,她就來了。
呵呵……還拿她當幌子。
不過确實有人找田棗要微信,但田棗自己就拒絕了,那人也很知趣的離開了,沒有什麼死纏爛打的情節。
“那我們要不要換一家啊?”田棗問道,“附近也有别的宵夜,燒烤什麼的。”
周雪:“為什麼要換?”
田棗眨眼:“因為……梁予鲸說她海鮮過敏呀,烤魚她怎麼吃呀?”
周雪不高興了:“不換!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一口烤魚,憑什麼她說不吃就換啊!田棗,在你心裡到底誰重要啊?”
田棗心虛地低下頭:“你最重要,你是我的好朋友嘛……”
周雪:“那梁予鲸呢?”
梁予鲸?
她和梁予鲸現在的關系,就是分手後的路人,寵物醫生和家屬,朋友也挨不上邊。
周雪戳了戳她:“好啦,我就随便一問,你别擺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來,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田棗也戳戳她:“你對我最好了怎麼會欺負我呢?話說回來,你其實可以不用住賓館的!我家的大床,夠兩個人睡了。”
周雪搖頭:“我睡覺喜歡說夢話,怕吵着你了。而且明天一早還有視頻會議要開呢,到時候說不定吵得你也睡不好。”
田棗:“沒關系的呀!我每天也起得很早!其實我特别懷念大學時候出去玩,聊一整夜的時候。”
周雪惆怅地歎氣:“是啊……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是一個毒婦。而且那會你和梁予鲸也沒談戀愛呢,我也不用冠上一個電燈泡的外号。”
田棗:“我從來沒覺得你是電燈泡呀!”
周雪學着她說話:“可是梁予鲸會覺得我是電燈泡呀!别看她什麼話都不說,其實我一直都感覺得出來,她對你的占有欲很強的。”
說起梁予鲸,田棗總是笑容裡帶着一些苦澀,她喝了一口冰啤酒,眼睛也有些紅紅的,
“雪雪,這些年辛苦你照顧梁予鲸了。”
周雪也沒客氣:“你也知道我辛苦啊?但其實最辛苦的人,是梁予鲸自己。無論是學業、工作、還是感情,我看着都覺得她挺苦的。”
田棗眼裡全是心疼,“是啊……所以幸好有你在,聽她發鬧騷也是好的。”
周雪歎氣,看着落寞的田棗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咱們班長,徐沅,你還記得吧?和學習委員談戀愛談得天昏地暗的那個。”
田棗想了想:“記得!當時在班上兩人還大吵一架鬧分手來着。老師站在講台上特别尴尬,最後幹脆課也不上了,下來勸架。”
想到這兩人不禁笑出了聲,大學的回憶還真是美好呀。
周雪:“是啊,當時我們還偷偷打賭,他們肯定會分手,分手了也肯定不會複合。可是人家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田棗驚呆了:“什麼?還是他們兩個嗎!?”
周雪:“是啊……下個月底,已經給我發請帖了,還問我你去不去呢”
田棗:“去呀去呀!太神奇了,我一定要好好祝福他們!”
周雪看着她:“小甜棗,你看他們兩人,大吵大鬧過,分過也複合過,那你和梁予鲸呢?你有沒有想過和她重新和好?”
田棗剛剛的笑容又淡了下去,“不知道。”
周雪:“害!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田棗低着頭,眼底又蘊上一層水霧:“我不知道梁予鲸怎麼想我的,她是不是一點也不想見我,她是不是還在恨我。”
周雪:“有愛才有恨啊。诶,你說如果你們沒分手,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啊?”
田棗眼裡露出一絲落寞,又是苦笑:“不知道。但……說不定後面也會分手。”
周雪一愣,“你對她也太沒有信心了吧?”
田棗阖下眼皮,手裡的筷子戳着炸土豆:“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周雪還想問什麼,卻見到了梁予鲸走了過來,她趕緊打住,高聲舉手:“這裡這裡!”
田棗立刻回頭看了一眼,是梁予鲸來了。
周雪:“小甜棗,你去問問老闆怎麼烤魚還沒上呢,啤酒都要喝飽了。”
“喔!好!”田棗得以脫身,立刻低着頭看也不看梁予鲸,朝着店内跑去。
梁予鲸卻看清了,她的眼睛通紅,又哭了?
“你不是說海鮮過敏不來的嗎?我還以為我這個朋友不重要呢,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都不見見我。”周雪笑眯眯地說。
梁予鲸坐下,擡頭看看天,“之前以為要下雨,所以想着不能讓我的好朋友淋雨了,給你送傘來着。”
周雪打量着她:“哦,傘呢?”
梁予鲸熟練地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天又不下雨了,嫌重扔了。”
“啧!”周雪指指點點:“不欣賞,十分不欣賞!”
梁予鲸瞥了她一眼:“所以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周雪白了她一眼:“還能聊什麼?當然是聊你啊!你要是來得晚一點點,說不定我就幫你問出來了。”
“問出什麼?”
“分手的原因啊!”
“哦。”梁予鲸捏着啤酒罐,看着一片靜寂的江面,開口道:“不需要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無所謂了,都過去了。”
周雪歪着頭看她:“過去了?梁予鲸,你這張嘴還是和以前一樣,死犟!”
田棗處理好了情緒,補了個妝讓整個人看起來狀态好多了才笑着走出來,聲音清甜:“因為烤魚是現殺現烤的,所以就花了些時間,老闆說馬上就端上桌了,還送我們一瓶啤酒!”
周雪:“這老闆還挺會做生意的嘛!”
田棗點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了眼梁予鲸,“我給你點了一份蛋燙飯,很好吃的。”
梁予鲸想說自己不吃,可對上田棗濕漉漉的眼睛,又點點頭:“謝謝。”
田棗抿唇笑笑,“不用謝的。”
周雪:“我呢我呢?你怎麼沒給我點東西啊?”
田棗啊了一聲,“一整條烤魚都是你的呀……”
周雪:“行吧……”
老闆上了烤魚後,有了吃的這一桌便開始不那麼尴尬,說烤魚、說江風,後面還說起大學時候的一些趣事。
梁予鲸聽着偶爾也會跟着聊幾句,田棗聽着她的話總是笑眯眯的,接着無論說了什麼都會問一句:“梁予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