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頌這兩天,偶爾會擡頭看看楊夢一的窗戶,但窗簾從未被拉開,夜晚也沒亮起過燈。
楊夢一這個周末并沒有在家,許是回學校了吧,她心想。
今兒周一,羅頌和秦珍羽要回學校拿成績條,再領些填志願的指導資料。
還沒到校門口,已經在路上遇到幾個熟面孔了,也是高三生,不在同一個班,打照面三年,也能稱得上不認識的熟人了。
一路上,大家的松弛言溢于表,無論成績如何都是定局。哪怕具體上哪個學校還未确定,但在想象中被無限美化的大學生活使得他們更為興緻勃勃。
對于大多數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明天是未知但光明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煩惱的。
她倆的教室在走廊正中間。
沿路走過的教室裡,以往書本卷子堆積成山的桌子,如今都空蕩蕩的,再沒有曾經人聲喧沸的熱鬧場景,隻有班主任在講台上等待來領資料的學生。
她們倆感慨着走進了自己的教室,教室裡還有其他幾個同學在,互相打了招呼。
班主任看到她倆很高興,一個是年級前十的尖子生,一個本沒多大期待結果發揮遠超平時的水準。
他帶了那麼多屆學生了,但無論經曆過多少次,看到孩子們能獲得與努力匹配的結果,他也依然會發自内心地高興。
當得知羅頌第一志願打算填祁平大學,班主任遲疑着建議她,大可往更遠的地方試試看,畢竟祁平大學雖然在本省很受認可,但985或211一個都不沾邊,以她的成績,去這個學校有些浪費了。
羅頌知道對方是一番好意,嘴上回答會再考慮的,但心裡依然堅定。
班主任火眼金睛,怎麼不曉得這些小年輕的小九九呢,隻是也不再說什麼。
大家拿了東西一塊兒走,一個看起來乖巧文靜實則性格火暴的蘑菇頭女生薛珊珊說:“班長在群裡問大家要不要找個時間開個謝師宴,也當作是大家一起吃頓餞别飯。”
對于這種事,大家沒有不贊同的。
不一會兒,班群就被一水兒的“+1”刷屏了。
青年人總是有無限熱情與決心,沒一會兒,就敲定了先将謝師宴安排在這周五,由各科課代表去聯系老師,如果有變化,會另行通知。
幾人在地鐵口處分兩路,一撥繼續走,一撥上地鐵。
羅頌和秦珍羽因為家離學校近,高中三年一直走讀,但大多數人的家離學校并不近,遠的甚至能跨區,所以學校的住宿生多,這幾個人也是。
而羅頌和秦珍羽的家跟學校勉強算是在一條直線上,羅頌的家居中,所以上學時都是秦珍羽到羅頌家和她彙合後,一同走到學校。
秦珍羽的媽媽很為女兒的成績驚喜,在填報志願這事兒上也尤其上心,從成績出來後一直在網上查各種分析和參考,念叨得秦珍羽頭大。
于是她決定把資料拿回家給親媽後,立刻逃往老友家,問就是要一起參謀。
秦珍羽央求羅頌陪自己先回家一趟,羅頌是個無有不可的人,也不會拒絕。
秦珍羽一進家門就喊:“媽,我回來了!”
“芳姨,我來啦。”羅頌見人也緊接着禮貌問好。
李芬芳看到羅頌也高興,“小頌好久沒來阿姨這裡了!怎麼樣,今天跟你媽說一聲,留在這裡吃飯?”
秦珍羽悄悄用手肘頂了她一下,羅頌心領神會,“不了,我得回去研究一下報考的事。還想問一下珍羽要不要一起來。”
秦珍羽順勢說那剛好可以将學校那份資料留給媽媽,自己去羅頌那用她的資料,兩邊都不耽誤。
李芬芳芳連連稱好,“就是又要麻煩你們了。”
羅頌笑得乖巧,“不麻煩不麻煩。”
秦珍羽趁熱打鐵,說要在羅頌家住一晚,李芬芳也應了。
兩人往羅頌家走的時候,迎面遇上了剛回來的楊夢一。
楊夢一還穿着那件防曬服,下身穿着一條緊身牛仔褲,包裹着的兩腿筆直修長。
她戴着墨鏡和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叫人看不清表情。
羅頌看到她,步子不自覺快起來,秦珍羽被帶得跨起大步,一臉懵地來到了楊夢一跟前。
“Hello啊,你回來了啊。”羅頌咧嘴笑。
“嗯。”楊夢一沒摘口罩和眼鏡,聲音有些沙啞,“回來了。”
羅頌用大拇指指着身旁的人,主動介紹道:“我朋友,秦珍羽。”
然後又對着秦珍羽示意,“新鄰居,楊夢一。”
秦珍羽雖然一腦子問号,但還是笑着說:“你好。”
“你好。”楊夢一禮貌回應,但她實在是有點累,無心繼續寒暄,指着隔壁出租屋,接着開口斬斷談話,“那我先回去咯?”
“嗯嗯,再見。”羅頌立刻說。
一進羅頌房間,秦珍羽就立刻擺出審訊的姿态,“阿湯你老實交代,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