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了三個男人後,紋清終于崩潰,她再也受不了這種無盡的折磨想要逃離了。
但工作的事依舊沒着落。
銀行卡上的數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
她把家裡的老舊家具和電器全都換掉,還重新加蓋了屋頂粉刷了牆壁,而公寓的繳費日也快到了,那又是一筆龐大的開支。
每次都想鼓起勇氣去求筱影幫忙,臨到頭還是把編好的句子全都删掉。
巨大的壓力向她層層進逼,企圖讓她失去理智。
而在父母身上,她已感覺不到一點安慰和依靠。
就當她以為自己快要患上精神分裂症時,事情終于有了轉機。
紋清的外婆生病了,急性膽囊炎,要去市區的大醫院做手術。
紋清自小是外婆帶大的,祖孫倆感情要好,在J區的中心醫院照顧她幾天後,便自告奮勇要去幫忙看守老宅。
那滿屋的雞鴨鵝和看門的狗都是外婆所挂念的,不免除後顧之憂,她根本無心養病,日日嚷着要回家。
紋清的提議很快得到了親戚們的贊成。
母親也隻得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當天上午,紋清就坐上小舅舅的車,離開了醫院。
和煦的陽光灑在兩旁的植被上。
一大片一大片蒼翠的綠,讓人目不暇接。
紋清已經好久沒回過老宅了,村子的變化實在是大。
鄉間公路平整寬闊,沿途民居粉刷潔淨,路口設置着垃圾歸置點,宣傳欄上貼着愛護環境的标語,到處都彰顯着新農村的風貌。
“這裡要建度假村,已經在進行征地賠償了,說不定你外婆的屋子也要包含在内,咱們家位置好,正好在躍龍湖邊,那可是個好景點。”舅舅打了個哈欠,随意開口,談起此地的規劃。
“度假村?這裡?真的麼?”紋清有些驚訝,這個小村莊并不起眼,景色也平平無奇,怎麼就能吸引到投資者的關注。
舅舅是個工地承包商,抓住了房地産行業蓬勃生長時期的尾巴,賺了一大筆錢,湖上鎮那些老舊的樓房大多就是他的手筆。
作為鎮上的百事通,他自然什麼都知道:“這是深輝集團投資的項目,那可不是鬧着玩,ZF的紅章都蓋了,咱們這兒也真是要富起來了。”
紋清興緻泛泛:“那也真奇怪,他們怎麼不去駝峰山搞開發,那裡至少還是個A級景區呢。”
舅舅可能也是想緩解睡意的侵襲,所以談性大發:“你在城裡工作那麼久,嶺城首富的八卦新聞都沒聽說過麼?深輝集團董事長劉輝的前丈母娘就住在咱們這個村啊。”
“誰呀?”紋清這次是真來了興趣。
舅舅笑道:“待會兒我指給你看,咱們要從她家路過。”
車子開過青溪石橋,南山已悠然可見。
老宅就在山丘的後面,那裡是個窪地,有一大片湖泊,湖水湛藍幽深,名字叫做躍龍湖,小時候紋清常常坐小船進到湖中去采蓮蓬。
“快看。”舅舅放慢了車速,提醒道。
紋清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沿着山脊有一大片白色的圍牆,牆後是金色的琉璃瓦頂,紅色的勾花鐵藝欄杆鑲嵌在漢白玉石柱上,複古的拱型窗後探出深紫色的紗幔,中外結合的風格,極豪華的一座别墅莊園。
寬大的車道一直從山頂修到湖邊,兩旁密植着松樹,林木已經成型。
“看到沒有。”舅舅啧啧稱奇:“還好我沒把老宅推了重建,再怎麼修也是個笑話。”
紋清收回目光,心裡倒還平靜:“我還是比較喜歡杜家土樓,裡面的天井多漂亮啊,冬暖夏涼的,下雨的時候更是壯觀,像瀑布一樣。”
舅舅點頭稱是,竊喜非常:“那叫四水歸堂,聚财的,要不然你舅舅能這麼順利麼?”
一席話說得紋清也笑了。
車子行到湖邊,無波的水面,仿佛倒換了天地。
湖邊各色花草,在十月的冷風下開得正盛。
巨大的引擎聲傳來,一輛黑車風馳電掣般從林蔭大道上飛下來。
舅舅從後視鏡中看去,又是一副嫉恨仇富的表情:“喲呵邁巴赫,車牌号還是一水的六。看到了嗎,這就是小康和富豪的區别。你舅舅奮鬥這麼多年,才剛開得起寶馬,本以為是人上人了,結果回到村裡,什麼都不是。”
紋清安慰道:“别這麼說,你在鎮上已經算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何比去跟别人比呢。”
回到杜家宅院。
家中的花狗早已到翠竹夾道下迎接主人了。
這麼久未見,它對紋清依舊很親密。
舅舅把大門打開,幾隻燕子呼啦啦飛了出來。
屋裡的天井比記憶中似乎小了很多,樓閣門窗也已經腐朽脫色,但是飛檐門牌雕镂依舊精緻,桌椅擺設依舊古色古香。
這是清代時的土樓,杜家的祖上是清末最後一批進士,原來也曾風光顯赫過的。
這座樓是行馬村的一個地标,前兩年還被ZF貼上了文物保護牌。
“紋清,你早些休息吧。”舅舅接了個電話,神情有些急促:“工地上出了點事,我要去處理。”
“好,舅舅一路平安。”紋清把人直送到階梯下。
“屋子裡什麼都有,缺什麼打電話跟我說就是了,我讓人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