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數天。
約莫早飯後,便有各色鮮花從青溪送來,帶着露珠的花瓣一眼便知是剛從大棚裡剪下的。
先時的受之有愧,到後來就變成習慣了。
屋子裡有鮮花裝點,沉悶的空氣變得清新,心情似乎也開朗了許多。
而且,自那天分别後,謝熒便再沒有來找過她,也許是繁重的工作使得她失了閑暇。
如果能因此徹底讓兩人沒了交集,那真是謝天謝地,紋清實在是不想再重溫在她身邊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的滋味了。
嶺城的秋季在一場細雨過後,緩緩退幕。
初冬來臨了。
松軟厚實的毛衣穿在身上,風還是往縫隙裡鑽,早晚都是冷浸浸的。
工作群裡,依舊毫無動靜。
小李偶爾會發個消息過來,向紋清分享她跑業務時遇到的奇葩客戶。
許珂玉也時不時彈個視頻,向她誇耀最近買到的奢侈品。
日子平靜得讓紋清以為往後就要這般垂垂老去了。
唐麗的電話來得突兀,但又很是時候。
它仿似感受到了紋清的寂寞,所以想要找到機會趁虛而入。
“紋清,聽說你回老家了?”
“嗯,是的。”
紋清在心裡腹诽:許珂玉這個大嘴巴,一定又是她把這事告訴了别人。
“如果你暫時沒有工作,可以來當我的助理。”不等紋清回話,唐麗補充說明:“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麼事,每天陪着我趕趕通告就行。”
紋清自來不會強硬的拒絕别人,隻得委婉道:“工作的事還不急,我想在家裡先歇一歇。”
“你想歇多久都可以,但我希望能有個準信,你會不會來?”唐麗壓低了聲音,帶着點誘哄的意味:“紋清,待遇上面我不會虧待你的。”
紋清臉上糾結了半晌,鼓起勇氣說:“對不起,我和飛雲公司的合同還沒有終止,所以不能貿然答應。但是我很感謝你,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很寶貴,如果後面的工作實在不盡人意,到時候我會來找你的。”
“哎。”唐麗歎了一口氣,雖是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失望:“不管怎麼樣,隻要你來,我就會為你安排。”
紋清頗覺愧然:“謝謝。”
感覺到對方的沉悶,唐麗很快轉換了語氣:“老家好玩麼?離嶺城遠不遠?”
紋清笑道:“還好,就是沒什麼事做,每天很無聊。”
“很無聊?”唐麗接過話頭:“那我來陪你呀,正好月底在嶺城有個音樂活動,工作完我就來放松兩天,順便也好接你回嶺城。”
紋清舉着手機,半張了嘴,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種提議還真不好拒絕,何況别人剛為你獻出了關懷和幫助。
紋清想敷衍過去:“這裡沒網絡,蟲子也多,你會不習慣的。”
“紋清。”唐麗笑着打趣她:“你當我沒去過鄉下麼,我也是郊區長大的,你吓不到我,我一定會來的。”
紋清無奈至極:“好吧,你要來我當然歡迎。”
“太好了。”見她松口,唐麗興奮不已:“那麼我們就月底見了,到時候你把地址發給我。”
“嗯。”
挂掉電話,紋清閉上眼,用力往後靠去,後腦撞上門邊的石柱,她慘呼一聲抱住了頭。
真是倒黴啊。
新的一天,新的花束。
紋清抱着滿懷的風鈴花,像是聽到了它們散發出的帶着音樂的香味。
她把花修剪好,一支支插進陶罐之中,等到把成品擺到桌上,這才滿足地喟歎一聲:“真好。”以後回嶺城,也要每天買鮮花了,插花真是緩解精神壓力最好的方式。
午飯後,紋清躺在床上正在睡午覺。
門外的狗突然吠叫起來。
平日裡有陌生人走過,小花也會這樣示警。
紋清迷迷湖湖間,聽得窗棂上有人不停地敲動。
她似夢似醒,總覺得自己已經站在窗前了,但響聲卻始終沒有停止。不知過了多久,她魂魄猛地歸身,像是溺水之人浮出了水面,深重地喘息着。
“張小姐,張小姐。”呼喚聲具像化了。
紋清起身來到窗前,推開窗格,看到外間那熟悉的面孔:“是你啊。”
這短發女人應該是謝熒的秘書或助理,總是來做傳話之職:“張小姐,謝總讓我來接你。”
紋清的起床氣還沒散盡,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來不及整理情緒:“她回來了?”
“嗯。”女人笑着點頭:“昨晚才回嶺城,今天早上就開車上來了,張小姐肯定也等得着急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