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夜風呼嘯着,把一夜景色都拉得扭曲錯位。
紋清神經緊繃,因為她感受到了謝熒身上散發出的怒氣。
也許他們姐弟的關系,并不像傳說中那麼和睦。
如果她們再熟一點,她會大膽問一問這其中的蹊跷,比如劉爍惹出的那些麻煩都解除了麼?所謂的監視還存在麼?
可惜,暫時還沒有如果。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謝熒抱歉的笑着:“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沒關系,你忙你的。”紋清求之不得。
“等一下。”下車時,謝熒叫住了她,并從後座拿了個禮盒過來:“送給你。”
紋清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不用送我什麼。”
謝熒話語雖溫柔,但帶着不容拒絕的氣勢:“我在讨好你,不是麼?”
“可是……”紋清還想說什麼。
謝熒已經不耐煩了,她不意看到什麼欣喜的反應,但這種推托實在多餘,好像跟金錢扯上關系,一切的感情都變質了一樣:“拿着。”
紋清也感受到這種壓力,連忙抱着禮盒下了車,退到路邊:“晚安。”
看着她的車彙入前方的急流裡沒了蹤影,紋清這才轉身離去。
回到屋裡,還沒來得及坐下,筱影的電話就來了。
“紋清姐,問題處理了麼?”
紋清歎了口氣:“明天我會再去一趟。”
“明天?”筱影有些不滿,但這麼晚了也隻能作罷:“那你記着,如果明天處理完,一定要讓他把投訴撤了,這個小區真是麻煩透頂,以後肯定還會有新問題,最好一并解決,不要留後患。”
這話說得倒輕松,也不等别人經過必要培訓,理清完上一任留下的各種爛攤子,就急不可耐的把最難纾解的的亂麻砸到她頭上,由她在裡面掙紮着尋找出路。
“我盡量吧。”紋清說完便挂了電話,她可不再指望這個妹妹能對她手下留情了。
“真是麻煩。”她窩在沙發裡哀歎,過了約半個小時才緩過來,想起該看一看新收到的禮物了。
打開禮盒,撤掉防護罩,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隻石墨灰的KELLYDOLL,許珂玉戀戀想收集的一款包。
她拿起來左右打量了一下,指腹感受着鳄魚皮特殊的質感,然後燙手似的丢進了盒子中。
這種東西吧,對她來說太過雞肋了,小巧而不實用,像她這樣的人背出去,别人會認為是假貨。
可若是不背的話,謝熒又會嫌她故意矯作了吧?
她把盒子蓋好,将平日裡慣用的黑色帆布袋壓了上去,還是這個跟她最相配。
第二天一早,紋清打車來到了清風渡。
物業公司的人聽到她的來意,便連連搖頭撇清關系:“你不要聽他們的一面之詞,我們不可能去剪掉供電線,這是犯法的事情。”
紋清沒有遇到過這種問題,隻得以自己的淺見辯駁:“如果不是你們,那有沒有查是誰呢?有監控可以看麼?這棟樓經常出現這種問題,你們也沒有重視嗎?”
物業的大哥沉默了一下,幽幽道:“不是每次出事,你們都處理了麼?這次也照樣修好就行了啊。”
紋清哭笑不得:“我們不能每天都往這跑吧,這都多少次了。”
物業想來也不願招惹這個麻煩:“總之,是飛雲公司的網絡機箱出現故障,肯定是你們要處理的啊。”
紋清跟他交涉良久,依舊沒有得到解決方案,隻得跟筱影打去電話進行情況說明。
“現在問題是解決了麼?”
紋清坐在小區的噴水池前,望着四方高樓夾擊的小片天空:“暫時是解決了。”
“那就趕緊讓他把投訴删掉。”
紋清渾覺不妥:“如果以後再出現問題,他們的情緒不會更大麼?到時候就不是投訴那麼簡單了。”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我覺得應該報警。”
筱影一聽這話,馬上責備道:“你别管了,就照我說的做吧,何必多此一舉。下午有領導視察,這種事情肯定要過問,我們得拿到錄音,證明已經快速有效的解決了,知道麼?”
紋清拗不住過她,何況别人職位還在自己之上,隻得先去到用戶家,當面請求他删除設訴,再回到公司來,向用戶打電話回訪,以得到錄音。
看起來是完美無缺了。
但紋清卻惴惴不安。
她是習慣把任何事的後果都想得很嚴重的人,這也是她焦慮症時常發作的原因。
果不其然,下午總公司來人視察,筱影剛彙報完這一個月的工作成果,那個老人便已經帶人在大門處吵鬧了起來,路人看熱鬧的原因,很快就把這條步行道堵得個水洩不通。
紋清跟着筱影出了會議室,看到眼下的場景頓時覺得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