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殿中傳出皇帝的笑聲,緊接着是大臣們附和的聲音。
皇帝抿了口茶,看向下座的大臣們,道:“諸愛卿,今日召你們前來,便是要商量出兵的事。”
之前在大殿上率先開口的大臣起身:“臣認為,可以派遣郅陽城的備用軍隊前去支援,戰事拖的越久,便會對南國和齊國造成影響,我們離國則是最後受利。”
“我看未必,張少師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北嶽正虎視眈眈的盯着。”
張遠山哼了聲:“國公不必擔憂,北嶽魯莽無智,我國在北嶽早已安排了人,若有動向...”
皇帝開口:“好了好了舅父,先按照張愛卿所說的辦,大不了從天都城調遣軍隊到郅陽城駐紮,一旦情況有變,也方便出兵援助。”
郅陽城是離國與南國接壤的邊境城,奔波兩日可以抵達齊南戰場援助。
文國公聞言,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半晌,他想到了什麼,開口:“陛下,如公主所言,南國的人的确是死在了天都城,不知是...”
皇帝笑道:“瞧舅父說的,當然是南國的領軍所殺,難不成還是朕派人做的?”
文國公起身,拱手:“當然不是陛下,隻是信是永安公主所呈,陛下當真不懷疑公主嗎?”
皇帝笑容一僵,袖子中的拳頭攥的嘎嘎直響:“舅父是在懷疑若兒了?”
文國公道:“公主本該學習女教音律,卻仗着先皇和陛下的寵愛,學着男子所做之事,甚至有傳聞所言,公主常出入煙花之地,公主現在手眼通天,想殺個人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未等皇帝開口,張遠山站起身:“臣認為國公所言有虛,臣曾教授過公主課程,公主甚是聰慧,男子不懂的,公主稍作思考便可解答。并且公主為人親和,尚有些小孩子心性,與國公所說完全不同。”
兩人争辯不休,皇帝早就失去了耐心,擺擺手:“朕有些頭痛,多半是頭疾犯了,舅父和張少師先退下吧。”
文國公見狀,瞪了一眼張遠山:“那臣便先行退下了。”
張遠山緊随其後,出了尚清殿,張遠山瞧見文國公那憤憤的身影,笑着追了上去。
“國公何故走的這般急?遠山還有問題想要請教國公。”
文國公布滿皺紋的臉猙獰了下:“張少師如此才能,老夫沒什麼可以教的。”
“啊?”張遠山故作遺憾:“那晚輩有一話想要說與國公聽。”
“什麼?”
“為臣之道,當以社稷為重,其餘的...莫問莫管。”
張遠山說完便行禮離開,文國公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離開的背影。
月上柳梢,公主的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府中數名壯丁愣是弄不動一個沒有武器的女人。
門從外推開,月光照進來,屋内的灰塵清晰可見。
黃鐘扇了扇面前的灰塵,側身請進了李婉若。
“主人,便是這人暗中放冷箭。”黃鐘的聲音渾厚,如洪鐘一般,倒是無愧于李婉若為他起的名字。
李婉若隻撇了一眼,拿起絹帕捂住口鼻:“南國人的長相,倒是沒冤枉她。”
江離擡腿将束縛她的家仆踹飛數米,即使被捆住了雙手但對付些家仆還是可以的。待灰塵散盡,她看清了人群中央被簇擁着,衣着華貴的女子,雖掩住了口鼻,但隻憑眉眼也能瞧出這人容貌極佳,乃是富貴之人。
“你便是離國的公主?便是你叫李婉若?”她紅着眼想要沖上來,但後覺自己雙手被縛住,便張開嘴想要學野獸那般撕咬。
黃鐘一隻手便掐住了她,叫她動彈不得。
江離努力掙脫,卻發現根本掙脫不開,面前那個壯漢力大如牛,江離懵了,隻是一個公主身邊的護衛都可以如此,那其他人豈不是......
“本宮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湘兒。”
“是。”
湘兒會了意,上前,擡起手,随後啪啪兩聲清脆的巴掌,直叫人發懵。
離國連一個侍女都這般厲害!
湘兒:“說,為何行刺公主?”
江離半晌緩過神:“哈哈,行刺?你不該死嗎?阿七那般尊敬你,期待着和你的見面,你便是這般對她!你如此蛇蠍,她過幾日便要及笄了啊!!”
李婉若一怔,腦中不自覺出現了那藍眼睛小丫頭的模樣,原來還未及笄的孩子。
“怎麼?不說話了?你也是心虛了吧,午夜夢回之際,你可會害怕阿七來向你索命!”
李婉若不禁覺得好笑:“你們南國要她死,給她下了藥,怎地最後還成了本宮的不是?你該感謝本宮,還她了個公道。”
“怎麼可能,領軍那毒藥分明還沒到發作之時!”
李婉若:“且不知道你和她是什麼關系,但瞧你這樣你的确對身邊的人不甚了解,你當真覺得想讓她死的隻有離國?你們的皇帝如果要讓她活着,那領軍又怎敢給她毒藥?”
江離後知後覺:“除非...領軍原本就是想要她死,隻要毒發時間控制好,她就會死在天都城裡,以此要挾......”
李婉若覺得欣慰,看來南國也有聰明的人。
她身子軟了下來,黃鐘松開手,她便像脫了骨一樣跌坐在地上。
“你為何不救她!”
“為何救她?”
“她尊敬你,在船上,她還期待着和你的見面。”
“尊敬本宮的人多着呢?難道本宮每個都要救?讓她體面離開就已是本宮仁慈,對了,屍體還在城外義莊,你若想領回去也可以。”
江離愣了許久,她與阿七本就沒有那麼深的交情,會想着替阿七報仇也隻是為了她家公主,既然已知曉真相便沒必要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出去,畢竟惹怒了離國最受寵的公主,可沒有她什麼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