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酷暑去,鳳虛宮的梧桐樹似乎有了變黃的迹象。
轉眼已入八月,正秋季節,玉畫缇盤算着日子,她那寶貝女兒的生辰快要到了,可是...
“咳...咳咳...”
絹帕上赫然的紅色叫侍女慌了神。
“娘娘,您咳血越來越嚴重了,您真的不告訴陛下和小殿下嗎?”侍女攥着玉畫缇的衣袖,聲音哽咽了起來。
玉畫缇搖搖頭,拿出口脂抿住,這才讓她有了些血色。
“你知道的,本宮最看不得的便是分别。”
她不願讓女兒知道她身患絕症,時日無多,她想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後安安靜靜的死去。
“太子還沒來嗎?”
“已經派人去請了。”
話音剛落,身穿黃色蟒袍的俊秀男子走了進來,他瞧見玉畫缇虛弱的模樣,神情一晃。
“娘娘,您的病還沒有好轉嗎?”
李翊珩是除了這些下人之外唯一知道她生病的人,隻是不曉得她病得有這般厲害。
玉畫缇搖搖頭,道:“珩兒,你母妃去世已有八年了吧。”
“是啊,當年若不是您,我恐怕早就被送出天都城了。”
那年,李翊珩二十歲,由于母妃不得寵,他也便不受皇帝重視,母妃去世後,皇帝想随便給他個閑散王爺,到外地做個官去,是玉畫缇發現她領軍才能,力排衆議讓他去邊疆帶兵,立功後才回到天都,也是那時,皇帝發現這個兒子的才能,對他愈發的寵愛和器重。
因着軍功在身,玉畫缇又将他收作嫡子,這才在兩年前做了太子,位居東宮。
玉畫缇擡眸,眼中滿是疲憊:“珩兒,若有一日本宮去了,你能替本宮照看若兒嗎?她從小到大被寵壞了,不知這其中的險惡。”
“娘娘,即便您不說,孤也會的,孤會保護好她。”
玉畫缇欣慰地笑了笑,從桌上錦盒中拿出一塊玉牌,上面刻着玉字,是玉氏的傳家寶。
“娘娘...這...”
“這玉是本宮的傳家之玉,玉氏一族都會站在你這邊,不能保證他們會全心全意的幫着你,但他們定不會成為你未來的阻礙。”
李翊珩眼眶中似有淚水打轉,堂堂七尺男兒竟留下了熱淚。
天氣漸漸轉涼,李婉若坐在院中,不禁打了個冷顫。
“殿下,您穿的有些單薄,會着涼的。”
“無妨,隻是本宮這心近日總是發慌,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難道是幼時的病?”
李婉若擺擺手:“應該不是,症狀不同,況且近幾年本宮的身子調理的很好。”
李婉若幼時體虛,一入秋便會高燒不起,太醫隻說是她身子不好,容易受涼,喝藥調理便可治愈,但近幾年的确沒有再發病了。
“湘兒,本宮有些思念母後了。”
“那我這就去安排,咱們入宮?”
李婉若眉眼一彎,起身:“速去。”
半個時辰後,李婉若的車架到了鳳虛宮,正要進去,與李翊珩打了個照面。
“太子哥哥,許久不見,你今日怎地來看母後了?”
李翊珩沒想到能在這看見李婉若,想着皇後還在梳妝,便和李婉若聊了起來,為她争取點時間。
皇後不打算把生病的事情告訴李婉若,那他自然也是尊重。
這個皇妹聰慧,但對信任的人從不設防,自然也不會發現皇後身染肺積,不...準确的說她從未體驗過生離死别之痛,也不會去想。
“上次宴席,父皇喝多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李婉若道:“自然,況且隻是傳言罷了,妹妹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無視那些流言蜚語。”
李翊珩笑道:“那便好,孤還以為是若兒新招的侍女太過貌美,連若兒都忍不住心動,不過你玩玩倒也無妨,這些都無所謂。”
“太子哥哥也會玩弄别人的感情嗎?”
李翊珩一怔,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不由的想起來她的太子妃:“皇妹說笑,孤的意思是說隻要若兒開心,若兒想做什麼都行,隻是日後結婚了,還是要顧及一下驸馬的顔面。”
“嗯...妹妹明白。”
想着時間差不多,李翊珩便結束了話題。
“太子哥哥有些奇怪。”李婉若看向湘兒。
湘兒道:“可能太子殿下隻是在關心你吧。”
“應該吧。”
外面的動靜早就傳進了内殿,玉畫缇整理好儀容,靠在軟墊上等着她的女兒,如今的她已經沒有力氣剝核桃了,強弩之末,一直強撐着罷了。
李婉若走進,向往常一樣想要坐到母親身邊,靠在她懷裡撒嬌,但今日卻發現母親有些不對勁。
“母後,您怎麼了?”
玉畫缇撐起一抹笑意,道:“無妨,突然入秋,着涼了。”
李婉若有些不放心,伸手便要為她診脈。
玉畫缇将手縮回袖中:“太醫已經診過了。”
李婉若還想說着什麼,玉畫缇及時打斷了她。
“你找過應鐘了?”
李婉若一怔,撅起嘴:“母後還提這件事呢,她們都是你的人,就連若兒新找的侍女也是你的人,母後這樣,若兒如何長大?”
玉畫缇笑着揉了揉女兒的頭:“她們雖然是本宮的人,但同樣也效忠你呀。”
“但是她們瞞着若兒。”
“若兒想知道什麼,問母後不就知道了?”
“若兒确實想知道,褚清歌她為什麼一定要查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