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并不能稱為鬥志……”
莫往擡頭。
雪花輕輕飄舞，陡然蒸騰在他的身上。
之前安然沉寂在軀殼中的魔素突然活躍、激蕩、沸騰。漆黑扭曲的影悄然出現在莫往的身後，那是空氣中的魔素濃郁到了實質化。
沖破枷鎖的黑暗領域猛地肆虐展開，無聲無息地将周邊的光感染吞噬。
世界瞬間完成了從白天像黑夜的轉變。
此地明明還是人類的界域，卻如同淪陷為魔界的西北大陸一樣，陷入了一片陰暗。
“看來我們要速戰速決了，無法控制魔素的我，會引起尼德國民的惶恐。”漆黑的莫往還有着作為人的感性，但他說出口的語氣冰冷無比。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異端神靈，空洞悲憐着弱小的人間。
“這個世界究竟算是什麼呢？死亡，毀滅，破碎，摯友戰死，親人别離，愛人消逝……你也為了莫名其妙的騎士使命感，對愛人的親朋揮劍相向。”
流淌在記憶裡的悲傷侵蝕了莫往，他還站在尼德的領地上，卻仿佛透過輪回的時光，看到了世界終焉的未來景象。
“這就是一直你堅守的騎士正義嗎？尼德的皇帝，赫爾曼。”
莫往望着皇帝，他的臉上沒有笑意。莫往像是一具完美的少年空殼，被深邃黑暗的原罪欲望引導着行為。
但他又能靈活地使用玩家的權柄。
一件件藏在玩家背包中的珍貴道具，經由莫往的意志被取出。
世間古老的史詩物品一樣一樣懸浮在莫往的周圍，掩埋在地下的寶物們此刻重新現世。
它們中的單個隻是罕見，并不算難得，但疊加在一起的價值，讓财富浩渺的皇帝都有些訝然。
莫往卻沒有使用它們。他輕輕做了個捏拳的動作，随意地将所有的珍品粉碎熔入漆黑的火中。
同時将多件史詩級道具回爐重塑，這是矮人中的神匠才敢嘗試的做法，煉金元素間恐怖的沖突，可不是小孩子鬧着玩的過家家。
莫往卻連敲打錘煉的過程都犯懶省略了，他直接将躁動的元素暴力揉捏在一起。
不同屬性的狂暴元素，隻能可悲地強行撞擊、猛然炸裂、瞬間消寂，被迫在黑暗中緊密融合。
融合後的氣息越來越強烈，它跨越過史詩，趕超傳說。莫往似乎并不滿意這幅傑作，他直接割開了自己的手腕，粘稠鮮紅的血液迸濺出純粹的力量。
鈍劍狀的金屬團吸收了魔王之血，它雀躍着，激動着，氣息進一步攀升，直接向神話級發起沖擊，它氣息在魔素的構建下，陡然變得陰森嗜血。
覺得差不多了，莫往愈合了自己的傷口。他舔舔殘留的血，似乎察覺不到屬于人的疼痛。
魔王即将憑空造出神器。
皇帝赫爾曼不經後退半步，他後悔了，他沒事招惹一個不可名狀的非人存在幹什麼。
瘋了，真是瘋了，他隻是思想上有一小點瘋狂，皇帝自認為自己還是正常的人類。
面前的魔王才是真正反人類的恐怖存在。魔王這是在做什麼，不就是一場與勇者的小小劍術對決嘛。哈哈哈，他竟然有生之年看到了比勇者之劍還要高一階的神器，而且是現打現造的，這裡連鍋爐都沒有。
他一定是在做夢吧。
見鬼，魔王不會打算手搓真理的達摩克利斯，将整個國家都炸毀吧。
就算他罪已緻死，沒必要斬草除根刮地皮！
皇帝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才過了一小會兒，國家就到了生死存亡的毀滅邊緣。
雖然完全不符合他的騎士之道，但皇帝不敢再繼續等待魔王完成他的武器。
去他媽的拿起武器！皇帝赫爾曼從心地選擇出招搶跑。
[龍語禁咒.獄炎審判]
皇帝利落地揮劍，劃破一小塊黑暗。禁咒陣法在劍尖迅速構造生成。火焰的巨龍咆哮着撕裂漆黑的雲層猛然從天而降，它帶着滔天的熱焰燒灼過空氣。片片雪花順勢蒸發成白霧，被如夢似幻地揮散開，為空氣穿上白紗。
火焰的龍烘烤向大地。
莫往卻一動未動。
他的記憶裡閃過，曾經看到的電影中的某幕。
于是，他打了個響指。
“取消。”莫往直截了當地說。
火焰的巨龍戛然而止，它似乎撞上了溫度更高的恐怖存在，竟直接蒸發消失了。
堪比災厄的魔法失去了它的蹤迹，連地上的藤葉都未能燒灼。
皇帝愕然。
他不死心地消耗大量法力，極速構建新的陣法。
[龍語禁咒.隕星墜落]
莫往的雙眸猩紅深邃。他肅穆地開口，已經從這個大陸消失的古老龍語從他的口中講出：
“停下吧。”
亘古的密言這樣命令道，不容置疑。
這一次甚至沒有火星乍現，長串的魔法咒語被扼制打斷了。
皇帝應對魔法打斷也有着娴熟的經驗，他瞬間使用一個反魔法阻止魔力反噬，而後嘗試繼續構造。
一切步驟都沒有錯，在他還是雛鳥新人魔劍士時就練習過上百遍。但這一次，作為隕星魔法的關鍵節點，元素鍊組卻突然失去了響應。
就仿佛元素真的收到命令停下動能，無法被連接成功了。
皇帝赫爾曼疑惑地看向莫往。
“你似乎并不知道，龍語魔法的本質也是一種魔素的靈活運用。當然，人類為了能夠承受魔法的反噬，将龍語魔法中危險的魔素構鍊，一一對應替換成了更溫和冗雜的元素排列矩陣，方便操控。”
莫往很好地滿足了皇帝的求知欲。
“甚至有很多人類流行的日常魔法，也是由重排列後的龍語魔法，進一步減弱威力，優化結構式，改造變體而成的。”
“當然龍語魔法隻是常見的一種起源，還有一些古老魔法源自精靈，源自深海，甚至源自未知的星空。”
莫往輕巧地解釋道，像是在與優秀的後輩閑談一樣。
皇帝一時忘記了繼續構造魔法，他忍不住靜靜地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