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對魔法充滿着憧憬和好奇的學生時代。他拿着本子站在走廊，纏着下課後的教授多解答一些魔法構成式。

那時，已是大陸頂尖實力的年邁教授和他說：

“魔法，是一場無窮無盡的奇幻之旅。掌握更多魔法公式隻是旅途的一環，赫爾曼，你要記住，更重要的是探尋本質。智者們相信，魔法的元素殊途同歸，應該有着相仿的形态本質和共通的反應規律。”

“去探索吧，赫爾曼，對這個魔法的世界，永遠懷揣着好奇心和敬畏心。”那時的教授說。

隻可惜，後來的他為了繼承皇室家族的意志，放棄了繼續深研魔法的夢想，選擇踏上騎士的道路。成年很久以後，他才再度開始練習喜歡的魔法，最後成為兩邊都走實用系的著名萬金油魔劍士。

皇帝赫爾曼沒有再繼續慨歎。

他看着莫往，心中對抗魔王的野望消去了大半。

人總要學會認清現實，面對強者不丢人。他好像以前也有這樣輕松承認失敗過，是什麼時候呢，啊，一定是在他和愛羅的記憶裡吧，也許曾經的他是一個老婆奴。

赫爾曼突然不想死了。人活着才能繼續嘗試回憶他和愛羅的貼貼日常，如果他死了，這世上就沒有人類還記得愛羅了。

态度轉變後的赫爾曼，看着眼前為他解惑的魔王。魔王的身影仿佛和當初的溫和慈祥的教授重疊了。

赫爾曼收起了狂妄的态度。他随手将勇者之劍插到沙地裡，從儲物戒指中偷偷翻找出記憶水晶，開始拼命記錄剛才迸現的魔法靈感。

“赫爾曼，當你能理解元素的本源，任何魔法都可以被創造，比如剛才的取消，比如從源頭停止打斷，又比如抹除某個人的存在。”

“我有一種預感，給我形象與印象，給我能量和材料，我甚至可以用魔法重新構建出一條活生生的惡龍……”

此刻莫往的通識狀态，逐漸超越了人類賢者的範疇。在強欲的引導下，他發散的求知思維，開始不受控制地解析生命煉金術，甚至妄圖破解這個世界的本源。

莫往知道，他這個狀态堅持不了多久了。

來自内心第六感的靈性開始發出的危險警告。

他有一種可怕的預感，當他的思維能夠解析探知到世界的本質時，他要麼會被世界同質泯滅，要麼會被世界壁壘驅逐出境。

更難以名狀的是，他潛意識裡懷疑這裡是遊戲的數據世界，所以在欲望無限膨脹推動的作用下，這份懷疑變成了對答案的求知欲。

他的思想開始延伸尋找世界的黑匣子，他在渴望掌控神秘的代碼本源。

“莫往，你怎麼了？你的狀态不對勁，這可不像是我的同調能達到的效果。”當魔素開始暴走時，貓咪陛下的關心聲音回響在腦海。

熟悉的海王男低音聲音，讓莫往猛然清醒了幾分。

他一下子想起了本我，就像遊離超脫的靈性找到了他的錨點。

“我沒事，陛下，”漸漸恢複過來的莫往反向安撫着小貓咪，“我剛剛的狀态就像是一個庫庫掉頭發的程序員，企圖搞懂自己亂敲的一堆代碼，是怎麼做到完美運行的。”

莫往随口吐槽了一個“時髦”的梗，來讓自己穩定本我。

貓咪沒能聽懂這個太過超前的現代梗，它歪頭，眨眨大眼睛。總之，莫往恢複了熟悉的樣子，他就放心了。

“都是我的錯，莫往，我下次不會撺掇你亂連思維了。”貓咪陛下悻悻然地說。

他完全還沒有爽到，但已經有些怕了。

收手吧，小貓咪，這裡已經全是亂跑的魔素了，水很深，把握不住的。貓咪告誡自己。

“那我斷開共享連接了？”貓咪陛下試探着問道。他可以放棄一個皇帝，但不能失去他的莫往。

莫往點點頭：“斷開吧。”

剛剛他已經窺探到了一些招式用法。感謝考前突擊養成的學生抱佛腳速記能力，他短時間還不會忘記招式的用法。

糊弄一下已經受過沖擊的皇帝，應該是夠用的。

魔王牌共享藍牙連接已成功斷開。

失去了魔素的根源，天空一點點重現光明。

莫往感受着漸漸停下的躁動魔素，他眼中的猩紅也漸漸褪去了。

他正在由魔物變回正常的人類。

也許是之前解析世界時消耗了大量魔素，他似乎比之前更加正常，他能夠穩穩壓制體内魔素不再逸散亂跑。

趁魔素還未完全停滞，莫往抓緊時間拿起新生的半成品魔劍。

莫往颠了颠自制魔劍的重量，緊緊抓住，一個急步沖向皇帝，揮劍而出。

“叮——”

皇帝險之又險地拿起勇者之劍擋下來招。

他很慶幸，魔王沒有用力，也許對方不打算取他的性命了。

在莫往再一次揮劍之前，皇帝赫爾曼焦急地喊到：

“停！我投降，魔王，我願意臣服。”

莫往：“？”

勝利來的太猝不及防。他謹慎地盯着皇帝，防止對方隻是虛晃一槍地詐降。

直到确認皇帝是真的沒繼續打架的意思了，莫往支着劍，深深舒了一口氣。

“那麼，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吧。作為打架失敗的懲罰，你去魔王堡度個假期怎麼樣？”莫往嘗試提議道。

皇帝小心翼翼收起記憶水晶，而後咳嗽了一下，嚴肅地說：“好吧，根據騎士的神聖對決規則，賭鬥的輸者需要無條件答應勝者一件事，這個神聖規則主教也無法篡改。我答應你，但我可以帶上我和愛羅的孩子嗎？”

莫往：“……”

莫往無奈地捂住眼睛，整理了下措辭：“那個，赫爾曼，有個不幸的消息通知你，你兒子已經打算和你斷絕父子關系了，是的，他現在已經是我的人。”

赫爾曼：“？”

赫爾曼像頭雄獅一樣勃然而怒道：“你做夢，魔王，我老婆給我生的蛋就在我卧房密室裡，怎麼可能成你的！”

“什麼？蛋！公龍怎麼會下蛋！”莫往下意識反駁。

他突然停頓，猛然想起他和貓咪陛下初遇時，也是看到了一顆蛋，一顆漆黑的皮蛋。

蛋裡很可能不是惡龍的兒子，而是惡龍本龍！

“喵的，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啊！”莫往踮起腳，抓過皇帝赫爾曼的領子，狠狠兇道。

天殺的，怎麼有這麼蠢的戀愛腦皇帝，老婆天天和他同居一室竟然都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