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吳思恩按時趕到店裡開張。
他給自己先煮了一鍋粥,在裡面加了一點紅薯,白粥立馬變得香甜了起來。
昨天胃裡的不适感今天已經消失了。
大概是因為從小生活的環境就很粗糙,吳思恩的身體很健康耐造,不容易生病。
他喝完粥就開始準備今天的菜。
九月天氣已經進入初秋,附近的一所高中開學了。
早上來了許多穿着校服的學生。
吳思恩一下子忙得腳不沾地,剛把幾個女孩的面端上桌,兩個身形高大的男生推門而入。
吃飯的女生似乎認識他們,小心地側頭看。
許尤拎着籃球走進來,趙晨楓在他後面絮絮叨叨:“你數學卷子借我抄一下。”
許尤說:“他們不會檢查的。”
趙晨楓說:“萬一呢?我總得糊弄一下樣子吧。”
許尤轉頭還想說什麼,突然看到了吳思恩。
吳思恩正在低頭擦桌子,他擦得很仔細,規規矩矩地把椅子擺放整齊。
似乎是注意到了許尤的視線,他擡頭對上許尤的目光。
後面的趙晨楓已經先找空位坐下,他擡頭看牆上的菜單:“你吃什麼?”
吳思恩笑着和他們打招呼:“可以到前面點餐。”
許尤放下包,拿着手機去點。
趙晨楓乘機去翻他包裡的卷子,邊找邊說:“你幫我點份米線!”
許尤站到吳思恩面前說:“一碗牛肉面,一碗泡椒米線,都要大份的。”
“好的。”吳思恩打出單子。
許尤在付錢的時候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吳思恩的身上,在補作業的趙晨楓沒有注意到,等到許尤回到位置上的時候,趙晨楓擡頭發現端倪。
趙晨楓把抄完的卷子收起來,比起剛才的緊張已經完全放松下來,他順着許尤的視線看向後廚的方向:“你看什麼呢?”
許尤說:“這個老闆我見過。”
趙晨楓疑惑:“啊?”
過了一會兒吳思恩端着面碗走出來,感受到兩個人打量的目光,以為是他們等急了,加快腳步把面碗端上來:“這是牛肉面,米線很快就好。”
許尤點點頭,吳思恩一走,趙晨楓小聲和他談論:“長得還挺好看,幹嘛你看上了?”
許尤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他之前是我爸競争對手的助理。”
他和吳思恩是在一次宴會上見面的,看吳思恩一直跟在周景良身邊。
他們家和周家算得上競争對手,隻不過周家隻有周景良一個獨苗,精心培養着。
他們家卻有一堆兄弟姐妹,他也隻是私生子裡面的一個。幾個富家子弟沒怎麼見過吳思恩,就趁着周景良不在故意捉弄他。
說他把别人的價值百萬的手表碰掉到泳池裡了,讓吳思恩去撿。
那隻表是他的,明明是故意放在那裡讓他碰掉,而且也就幾萬塊,可是吳思恩卻傻傻的在大冬天真的跳下去了。
即使是恒溫泳池,那也是很不好受,且極具侮辱意味的。
但是吳思恩一點兒都不覺得羞恥,而是很認真地找到還了回去,很抱歉地對他說如果壞了可以賠償。
許尤站在旁邊快要笑死了,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
但是很快他意識到了吳思恩的不同。
因為周景良回來的時候發了很大的脾氣,後來那幾個捉弄吳思恩的人在生意上都暗暗吃了苦頭。
許尤也被家裡教訓了一頓。
其他人可能還沒意識到,覺得隻是周景良在維護自己的臉面。但是許尤知道周景良絕不是那種會為了一點臉面去犧牲利益的人。
但是看他在宴會上對吳思恩冷冰冰的樣子,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吧。
想要對付周景良,吳思恩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趙晨楓挑眉:“啊?那怎麼可能來開面館,是不是認錯了?”
許尤搖頭:“不會的。”
他對吳思恩的印象很深,但是沒想到吳思恩竟然不記得自己了。
許尤露出一個笑容:“這倒不是壞事。”
吳思恩能在這裡開面館,隻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他和周景良鬧掰了。
趙晨楓看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心裡肯定沒憋什麼好事,他湊上去問:“你想幹嘛?”
許尤說:“再說吧。”
他說完低頭吃面,看起來并不願意和趙晨楓分享,恰好吳思恩端着米線過來,趙晨楓隻好作罷,也吃了起來。
等到早上的上班上學高峰期過去,店裡客人都走了,吳思恩插空開始打掃起來。
然後就發現了一個錢包。
錢包掉的地方很隐蔽,在桌腿和牆壁的夾縫之間,尋常食客是不會注意到的,除非是店裡打掃的時候才能發現。
吳思恩搬開桌子,錢包掉到地上他撿起來,翻開發現了一張身份證,他認出來上面的臉是今天早上來這兒吃面的學生。
許尤長相出衆,所以吳思恩記住了他的臉。
吳思恩翻了一下錢包,沒有其他聯系方式了,他收進收銀台裡面,準備等遇到他們學校的學生拜托他們去說一聲。
天氣轉涼,吳思恩準備上新新的菜單。
是他之前和林澤輝一起研究的幾款砂鍋系列,冬天砂鍋更加保暖,而且即使食物一樣,換了盛放器材也會提升質感,價格方面也可以增加一些。
吳思恩先隻是買了十幾個砂鍋,但還是拿不準具體要上哪些菜,砂鍋米線和砂鍋飯也有很多種類,他怕種類多了自己一個人無暇顧及。
他又想到林澤輝。
林澤輝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和他聯系。
吳思恩想他應該還在出差,忙着工作,于是先把菜單發給吳望成看,向他征求意見。
吳望成沒回複,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就算回複可能也隻是胡亂挑選的,不具備參考意義。
吳思恩翻閱自己的微信通訊錄,沒有找到合适的對象了,于是還是有些懷揣着有些抱歉的心理發給了林澤輝。
過了好一會兒,林澤輝回複了。
他很認真地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挑選了幾個覺得合适的菜品,并且附帶上好與不好的理由。
吳思恩拿出自己的筆記對照着記下,将林澤輝的建議标上星号。
吳思恩在搜索欄裡挑選了一會兒,給林澤輝發了一個天線寶寶鞠躬的表情包。
林澤輝發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表情。
然後說:【我昨天剛回來,最近太忙了,後面來找你吃飯。】
吳思恩回複:【好的。】
他思考了一下,林澤輝和周景良應該在為了同一個項目工作,為什麼感覺周景良沒那麼忙?
不過很快吳思恩就不再糾結于這個議題,畢竟周景良是老闆,老闆和員工是不同的。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一點多了。
吳思恩:【早點休息,我去睡覺了】
林澤輝發了個月亮。
吳思恩沒睡着,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又坐起來。
他在想要不要征求周景良的意見,以此為契機,稍微改善一下兩個人的氛圍,讓周景良能夠逐漸接受他的離開,說不定他們以後能成為他想象中的,真正的朋友。
但是很快他放棄了這個念頭,重新躺下,并關上了燈。
因為這實在太難實現了,他有點想象不出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去問周景良,他很聰明,眼光長遠決策果斷,他相信他的所有判斷,周景良幾乎參加了他生活中大大小小所有的決策。
除了開這個面館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恐怕他一定不會理會自己,可能提的還是反方向的意見,盼望着他的面館盡快倒閉。
而且周景良也從來不去這種地方吃飯,他能懂什麼呢?
吳思恩想着周景良,雖然是在想着他的壞事,但依舊很安穩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吳思恩還在店裡寫寫畫畫,他在自己制作新的菜單準備拿去廣告圖文店打印出來。
吳思恩挺擅長畫畫的,他嘗試在菜單上自己親手手繪一些樣圖。
大概是因為畫得沉浸,沒有注意到客人進來。
等到許尤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都沒發現,許尤伸手敲了敲桌面:“老闆。”
吳思恩擡頭。
他啊了一聲:“是你。”
吳思恩下意識去翻找錢包。
許尤卻誤會了,他以為吳思恩是想起他了:“你認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