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恩把錢包遞給他:“你上次在我店裡丢了錢包。”
許尤意識到他還沒有想起來,但是他也不是很在乎,他想不起來還會更好玩一些。
許尤接過錢包,沒看裡面的東西:“我同學和我說了,謝謝你。”
吳思恩說:“沒事,以後要小心一點。”
說完他低頭繼續畫菜單。
許尤沒走:“老闆,作為感謝我請你吃個飯吧。”
吳思恩一愣,這個要求提得很奇怪,哪有在店裡丢東西找回後請老闆吃飯的呢?
吳思恩直起身:“不用了,不用謝,隻是舉手之勞。”
許尤往前一步,靠得離吳思恩更近了。
吳思恩一直把許尤當作小孩子看,畢竟也才是高中生,現在發現他竟然比自己高了半個頭,身形也絲毫不瘦弱,需要仰頭才能對視。
許尤很真切地說:“這個錢包對我來說特别重要,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感謝。”
吳思恩懵懵的,許尤的話讓他有些誤會,難道是他的母親已經去世留下來的遺物嗎?
吳思恩說:“那你以後多來關照我的生意就好,請客吃飯真的不用了,而且我還得看店呢。”
許尤很遺憾地說:“那下次有空的時候我再請你。”
他稍稍低頭:“不過,我現在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許尤靠得太近了,吳思恩下意識皺眉,往後退了半步,退到收銀台後面,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個收銀台距離,他心裡松了口氣:“我叫吳思恩。”
許尤重複道:“吳思恩,我叫許尤。”
這時正好是放學的時間,有其他穿着校服的學生進來,似乎是認識許尤,和他打招呼。
許尤轉頭,臉上挂上了笑容:“我會多來光顧的,吳思恩。”
說着和同學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吳思恩沒把許尤放在心上,他覺得自己已經老了,搞不懂現在的小孩,所以隻把他的行為當成青少年詭異行為之一。
他把畫得七七八八的菜譜放好,去招待剛進來的顧客。
一天前。
周景良剛剛和政府開完會,一群人往辦公室外面走,他剛好看到林澤輝低頭在發消息。
和他聊天的人的頭像很好認,是一隻看起來很蠢的戴着圍巾的企鵝,他一眼就看出來是吳思恩的頭像。
吳思恩一直很想去南極,很不切實際的想法,他連大海都隻見過一次,就想去大海的盡頭了。
他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吳思恩這段時間從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發過消息,他還以為他連微信都不用了呢。
林澤輝表情很認真,打了很長一段消息,看起來已經遠遠超出了平常寒暄的範圍。
周景良加快腳步走到了林澤輝的領導旁邊。
領導很友好地和周景良攀談起來:“上次臨時提出要加急調研很突然啊,周總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規劃?”
周景良微笑:“我們對這個項目很看重,不過就是辛苦了澤輝。”
他叫的是“澤輝”,很親密的稱呼,領導轉頭看向林澤輝,想起他們還有一層高中同學的關系。
領導立馬笑着喊林澤輝:“澤輝,這次你功勞不小。”
林澤輝消息打了一半,關掉手機擡頭:“是我應該做的。”
周景良的似有所指地說:“隻是看你開會的時候也在看手機,是不是出差太久家裡人挂念了?”
領導聽到這兒感覺他的話有點變味了,像是對林澤輝的工作态度不太滿意。
林澤輝趕緊說:“就是一個朋友。”
周景良不說話了,林澤輝還想說什麼,周景良卻主動岔開了話題,和領導走在前面。
林澤輝又被很刻意地落在後面,他心思沒有放在上面,所以并沒有注意,而是低頭重新打開手機繼續編輯,發給了吳思恩。
吳思恩很快回複了他。
林澤輝看着他的那個天線寶寶的表情包感覺很可愛,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點擊添加表情,也給他發了過去。
周景良看到林澤輝的笑容,停住腳步。
領導還在聊南京的鴨子,說要帶周景良去吃一家私房鴨,做法很創新。
周景良卻打斷拒絕道:“孫科長,本來今天是準備去見一個重要客戶的,但是因為這個項目優先級很高,所以擠出了半天的時間,吃飯恐怕隻能下次了,我馬上得趕過去。”
他說得滴水不漏,孫科長自然沒話講,隻好表達惋惜。
周景良和他們一一告别分開,轉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并沒有去見什麼客戶,而是回到辦公室,他點開和吳思恩的聊天框,絲毫沒有動靜,然後把他拉黑了。
吳思恩時隔一周才發現了這件事,還是因為他要給周景良轉錢還債。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于是很惶恐地猜測周景良是不是還在生氣上一次生日宴的事情。
但是即使是生日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以前他作為小跟班在周景良身邊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很懂他,周景良擡一下手他就知道該給他端茶還是送水。
自從這種關系被打破後,他才發現他其實一點兒都不懂。
吳思恩以前聽一些嘴碎的人議論過,說他就像是太子身邊的伴讀,或者是皇上身邊的太監。
他當時很生氣,現在想一想伴讀和太監都是很需要城府和頭腦的工作,他還夠不上。
現在又被拉黑了,他應該是剛入宮就被打入冷宮裡的妃子。
“哥,你轉了沒?”吳望成喊他。
吳思恩回過神來,他說:“周景良把我拉黑了。”
吳望成說:“你怎麼又惹景良哥生氣了?”
吳思恩覺得自己很無辜。
吳望成啧啧兩聲:“支付寶轉賬呢?”
吳思恩嘗試了一下:“也拉黑了。”
吳望成湊近說:“要不這個月不給了吧,咱們把錢都拿來給我投資。”
吳思恩沒理他,過了會兒他說:“我去問過錢總,他說确實你是跟着他幹的。但是我總覺得不靠譜。”
吳望成皺眉想要申辯,吳思恩打斷他繼續說:“但是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我也管不了你什麼,反正你每個月必須給我打至少一千塊錢還債。”
吳望成聽了這話反而很高興:“哥,你真好。”
他難得喊哥,每次喊都不是什麼好事。
吳思恩在心裡歎了口氣,他不可能一輩子都管束着吳望成,反而使他成為了長不大的孩子,任性妄為。
這次車禍的事故後他也想通了。
連這種危機他人性命的事情吳望成都幹得出來,他絕不可以繼續縱容放任。
即使是會吃苦頭也是好的,事教人比人教人深刻得多。
吳望成在這兒吃了碗面就走了,說要去接待客戶,看起來最近和江家的那個富家子弟玩得不錯。
吳思恩嘗試給周景良打電話,發現也被拉黑了。
吳思恩忍着虧錢的心痛關了一天的店,在家炖了一蠱老鴨湯,親自去找周景良。
為了防止出現一些超出限制的情況,吳思恩帶着湯去了周景良的公司。
在吳思恩看來周景良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大部分情況下他并不會在公司裡對他作出親密的行為。
也不會因為和吳思恩的關系對于他工作上的疏漏有所包庇和諒解。
甚至會在吳思恩犯錯後打他的手心。
是個很嚴肅正經的老闆。
吳思恩拎着保溫盒站在電梯裡,高欣怡幫他刷卡直接讓他進了辦公室。
高欣怡說:“老闆馬上開完會回來。”
吳思恩感謝道:“謝謝你。”
他沒有預約,也沒能和周景良提前打招呼,高欣怡帶他上來是有一定風險的。
高欣怡說:“沒事。”
怎麼可能有事,吳思恩走的時候她差點被開除,他現在被自己帶過來了,她還盼望着兩人和好後能升職加薪。
高欣怡和吳思恩一樣,想起旁人議論他像是周景良身邊的太監這件事。
她也很不認同這個說法,她覺得自己更像太監,審時度勢揣測君心。
高欣怡沒有立刻離開,她小聲詢問:“和好了嗎?”
吳思恩面色慘淡:“他把我拉黑了。”
高欣怡抱以十分同情的目光看他:“那你怎麼現在才來?”
吳思恩沒好意思說他昨天轉錢才發現這件事。
如果他說了,很會審時度勢的高秘書會建議他還是直接逃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