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抱着小貓走在回破廟的路上。
他低頭細細打量着小貓,小貓身上被姜大夫象征性地纏了兩圈布巾,裹住了四肢,此時又閉着眼睛在他懷中酣睡,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姜爺爺說的會突然躍起來吃掉他的模樣。
也許姜爺爺弄錯了……
阿雲心想。
天色漸漸暗下來,阿雲抱着小貓加快了步子,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及時回到了燭火昏黃的破廟。
破廟不大,中間又有一尊斷了半臂的佛像占據着空間,因此留給他們的地方就格外狹窄。
不過幸好他們現在還小,身量不高,這裡勉強還是能夠住得下他們六個人的。
佛像左側是用泥土堆出來的土台,上面放着一塊發了黴的木闆,頂上落着鍋碗瓢盆等。而佛像右側則是他們睡覺的地方,沒有床,隻在地上鋪着一層破布和稭稈,阿雲回來時,上面已經坐了四個人。
“是阿雲哥,阿雲哥回來了!”他們中唯一的女娃春桃指着門外喊道。
其他三人紛紛看過來。
阿雲點了點頭,抱着貓走了進去。
燭光微弱,卻依然能照亮阿雲,春桃注意到他的懷裡,于是伸着腦袋左瞧右瞧:“咦?阿雲哥,你懷裡抱着什麼啊?”
阿雲擡手摸了摸小貓的腦袋:“是貓。”
“貓?!”衆人驚呼。
“你抱貓回來幹什麼?”向來直脾氣的狗蛋兒一臉不高興,“我們自己都養不活,怎麼可能再養活一隻貓?”
“就是!”旁邊的小文和石頭都點着頭附和。
唯有春桃滿臉驚喜,她從地上跳起來,三兩下就跑到了阿雲身邊,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小貓的腦袋,感歎道:“這貓長得真好看,不過……”
春桃疑惑:“為什麼要用布給它包着啊?”還是那麼醜的布。
阿雲解釋道:“它受傷了。”
“哼,還是隻病貓。”狗蛋兒諷刺。
“關你什麼事!”春桃不高興了,她回頭怒斥,“病貓就病貓,我和阿雲哥養它,又用不着你!”
阿雲拒絕:“不用,我抱回來的,我養就好。”
“不要。”春桃撅嘴,“這麼好看,我也要養。”
阿雲便不再說話,不管春桃要不要養,他都是要養的,因為這是他的貓。
“小虎哥還沒回來嗎?”阿雲掃了眼門外。
“還沒。”春桃搖頭,她摸了摸餓得癟癟的肚子,“小虎哥怎麼還沒回來啊,我都快餓死了。”
“别念叨我了,我這不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春桃剛抱怨完,小虎哥的身影就由遠及近出現在了門口,他大步跨過門檻,将懷裡的一袋餅子放在幾人中間。
“剛出鍋的燒餅,我可是在李大娘那裡等了好久才買到的。”
“哇!”春桃迫不及待地從裡面挑了一個,她翻來覆去地颠着燒餅,驚呼道:“好燙!”
“給,拿這墊着。”小文遞給她一張之前剩下來的油紙。
春桃接了過去,用油紙裹住燒餅,直接一口咬了下去,她含糊不清道:“好香好吃!”
“嘿嘿。”小虎哥挺了挺胸脯,“我就知道你們喜歡。”
“謝謝小虎哥!”春桃咬着燒餅道。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謝謝小虎哥!”
小虎哥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阿雲将懷裡的貓輕輕放下後,拿過了一隻燒餅,放在嘴裡啃着。
“哪來的貓啊?”小虎盯着地上的貓奇怪道。
“阿雲撿來的呗,還是隻病貓呢!”狗蛋兒瞥了眼一旁的阿雲,接話道。
“病貓?”小虎聞言登時就變了表情,他警惕地看着那貓,“生得什麼病?”
阿雲一見他這反應,立馬就明白小虎哥應該是想歪了,連忙道:“它沒病,它是受傷了,很快就會好的,是姜爺爺說的。”
小虎聞言松了口氣,沒病就好,他可是見過很多病死的雞鴨,聽說還會染到人身上呢。
“姜爺爺……好啊,你還拿錢去找姜爺爺給它看病!”狗蛋兒放下燒餅,像是抓住了阿雲的什麼把柄似的脫口而出。
阿雲忙搖頭:“姜爺爺沒收錢。”
“哼,騙誰呢!姜爺爺那麼摳門,怎麼可能不收錢!”狗蛋兒明顯不信。
春桃幾人看向了狗蛋兒,一時都沉默了,還是春桃先開了口:“姜爺爺很好的,我每次去都會少收我好多銅闆。”
“怎麼可能!”狗蛋兒跳腳,“那憑什麼我每次去他都會多收我一個銅闆!”
春桃幾人面面相觑,到最後都識趣地沒有說話。
狗蛋兒“啊啊”大叫起來,“那老頭兒坑我!”
衆人見他這模樣,都捂着嘴偷笑。
“既然姜爺爺都看過了,那就沒事兒了。”小虎放下心,“不過阿雲,你決定要養它了?”
阿雲點頭:“它是烏雲蓋雪,跟我家裡的那隻很像,我想養它。”
小虎幾人沒說話,他們都知道阿雲家裡的情況,聽他這麼說,也都沒有反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