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不幸的是,白鳥覺此時就是立在鬼王眼中的活靶子。
因此雖然二人不說,但白鳥覺知道繼國緣一與繼國岩勝早晚輪班值守也有這一層原因在。
畢竟在對方看來,她這一大戰力重傷瀕死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果不其然,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趁着白鳥覺正在養傷,鬼舞辻無慘時不時就會派出幾隻雖然整體實力不是很強、但血鬼術都比較複雜陰險的鬼物,換着108種花樣地嘗試能否另辟蹊徑把幾人給幹掉。
但,
無一例外,統統祭了繼國緣一或是繼國岩勝的日輪刀。
鬼舞辻無慘:=-=!
··
接下來鬼王很是消停了一段時間,所有鬼物都不約而同地蟄伏了下來。似乎真如鬼殺隊現任主公伊藤熙哉所預料的那樣,選擇在此世暫時避開幾人的鋒芒。
鬼與人、鬼王與鬼殺隊難得過上了一段相安無事的平靜日子。
白鳥覺養好傷後,三人便再次踏上了四處遊曆斬鬼的道路,路上她也抽空向繼國兄弟坦言了自己的身世。
沉悶腐朽的家族,待遇與資質天差地别的雙生子,各懷鬼胎的父母親族……以及圈套、背叛、算計和慘烈的複仇……
最後,白鳥覺很客觀中肯地做了總結:
“抛開我所處的那個現世種種不同,其實本質上這就隻是個手足相殘的俗套故事。甚至最後連背叛都算不上,因為相處時間太短、我從未真的将那位胞弟放在心上。”
白鳥覺微斂下眉梢,垂眸歎了口氣:“大概還是不甘心吧……很不甘心呐,明明我那時一直都在做好事情、我自認為一點兒錯都沒有,可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她說到這裡擡起頭來,看向眼前并排坐着的繼國兄弟兩人。碧色的眸光在明亮的夜色裡顯得很溫和。
三人此時正坐在一座寬闊的石橋上小酌。
正是七日櫻花開放的仲春時節,粉白的花瓣落進眼前名為琥珀川的靜水河流裡,三三兩兩一叢叢、一片片結伴漂泊着。
“所以,你們能擁有彼此。這份情感是無比值得珍惜,同時也是讓我非常羨慕的事。所以……”女人笑得坦然疏闊,望向繼國緣一兩人的目光清明澄澈、沒有一絲雜質。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繼國緣一卻搶先開口了:
“我很生氣。”
“欸?!”白鳥覺詫異。
繼國緣一卻在愕然中繼續說:“我很生氣。因為我一直認為阿覺是這世上最坦蕩、最溫柔、最好最好的人。所以很生氣自己為何從未問過,隻是安然地享有着你的關心和愛護,像是坦然貪婪的孩童。”
“鬼舞辻無慘那次也是,是我的錯、若是我能斬殺掉他也就不會……”
青年垂眸,日輪耳劄搖動、黑紅色的長發藻荇般落于胸口。
“我似乎從未做好些什麼,是不是因此阿覺才會一次次沉湎于過去的華胥美夢?”
白鳥覺沒有回答。
繼國緣一放在膝上的手不安地收緊了,空茫的紅色眼睛裡透露出更深重的自責。
“果然……”他剛想說些什麼,然而。
“噗!哈哈哈哈哈哈——!”女人卻大笑出聲,拼命拍起了繼國緣一的背脊:“天啊、緣一你怎麼會這麼想!”
白鳥覺笑得前仰後合。
“别惦記着那點兒丢臉的破事啦!我着了那鬼東西的道純粹是因為當時心情不好又沒帶日輪刀,和你是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陰溝翻船而已,況且現在我還破後而立了。”
她伸手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花,伸手使勁兒揉搓了一把繼國緣一的臉:“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張臉這麼喜歡背鍋?”
繼國緣一困惑地眨了眨卡姿蘭紅色大眼睛。
沉默良久的繼國岩勝卻開口了:
“是我的錯,同緣一無關。”
身着華貴紫衣的武士屈膝冼坐,雙手呈向内之勢摁于膝前,鄭重地垂下頭請罪道:
“是我的弱小與私心讓鬼王趁虛而入。當時若不是我的阻攔、緣一本該能斬下鬼舞辻無慘的所有碎肉。”
白鳥覺目瞪口呆:???不是,我們說的真的是一件事嗎?
“真是,這什麼自我批判大會啊……”
白鳥覺哭笑不得,在眼前這兩隻戰國超級無敵别扭呆瓜再說出什麼離譜發言之前果斷張開雙臂,在兩人錯愕的目光中一把把他們攬入懷中。
“聽着,緣一、岩勝。”
這是個很滿的擁抱,身上很滿、眼裡很滿、胸口也很滿。
白鳥覺的聲音透過糾纏在一起的長發和衣擺傳來,溫暖地傳來,三個人的心髒緊緊地貼着。
“我希望你們知道,你們是我見過最棒最好的孩子,每個人都在拼命為自己所愛的人着想、哪怕受傷了、委屈了也從不肯多說。”
“我真的一直很慶幸遇到的是你們,讓我回家的時候有一盞燈、下雨了有一把傘、斬鬼時背後有一把刀…讓我知道漫長而孤寂的長夜裡有人在等。”
女人伸手撫過緣一耳邊永不墜落的日輪,又輕輕描摹過繼國岩勝燦烈的金紅色眼瞳。
“所以啊,管它鬼王還是什麼的,我們遲早能找到剁碎。而你們兩個家夥——”
“能别再苛責自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