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過了年就要搬出去這件事情,禅院月生本人持反對意見。
但是她沒讓除了禅院直毘人以外的人知道她持反對意見。
她剛剛展現出屬于咒力的天賦,但還沒有覺醒術式,因此一切都不算穩定。
盡管作為家主的長子地位超然,但是在禅院家,決定地位的更多的是實力。
“非禅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對于禅院家當信條傳頌的這句話,月生打算遲早把它踩進地裡。
對于禅院家的長老們來說,她的未來會是什麼樣還飽含着太多的不确定,而家族裡做出決定的老頭子們擁有更加豐富的閱曆和咒術所奠定的地位。
換句話說,敵強我弱。
頑固反抗對自己對母親都沒有好處,還改變不了現狀。隻能先忍住,表現出順從。
等到擁有實力和獲得話語權的時候,才能真正的改變處境。
禅院直毘人對于這個孩子的冷靜和理智有些詫異。他知道這個孩子非常早慧,但是沒料到能聰明到這個程度。
一歲多的幼崽這種表現算正常嗎?
空曠的和室裡,父親注視着他的兒子。
半晌,禅院直毘人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走在回去的路上,月生穿過長長的走廊。
系統說:【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孩不哭不鬧的,會不會有點不正常。】
“在禅院家沒關系。”月生如是說:“這麼大一個家族連一個懂兒童心理學的人都沒有,還能指望他們點什麼?看見我這種情況他們隻會覺得我真是個天才,然後開始吹我。”
【……】
有點離譜,但很有道理。
月生對于還能每天留在母親身邊的日子非常珍惜。
弟弟直哉還是一個咿咿吖吖的嬰兒,相比月生,這小孩要難帶的多。
月生從院子裡拔了一棵草,搖來搖去逗小孩玩。百合子拿了發梳,在她身後給她梳頭發。
小孩子的頭發已經留的略長,長過了肩膀,纖細又柔軟。她出去一趟弄的有些亂了,然後在母親的手中重歸平整。
“直哉也會在兩歲的時候自己住一個院子嗎?”
“也許要比你晚一些。”百合子這麼回答。
“為什麼比我晚?”
“你是長子,阿月。”百合子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父親和長老們對你滿懷期許。”
月生也将手放在肩膀上,握住了母親的手指。
雖然那一天到來保守還要個十幾年,但月生已經開始期待,她袒露自己是個女孩的那天,長老們的表情會多麼精彩了。
月生的新住處在年前被整理出來。禅院直毘人親自領着她去看了自己的院子,告訴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改改。
月生心說要是按照我的想法來大改,不知道家裡的老古董們能不能接受。
月生露出乖巧懂事的微笑:“不用了,父親大人,我很滿意這裡。”
院子很大,比母親住處還要大。一應布置算得上簡潔,因此顯得格外空曠。
應付完家族的年宴,在新年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月生搬進了自己新的住處。
批給她的侍從和侍女們都是直毘人嚴格篩選出來的心腹,近身侍奉她的侍女們尤其如此。新的環境裡,她最熟悉的人是母親能派遣過來的唯一一個人,名叫雪惠。
她一天的行程被排的很滿,除了讀書寫字插畫品茶下棋,長老們會輪流過來教導基礎理論知識。
月生算了算,确定自己是兩歲不是二十歲。
“……”
髒話.jpg
雖然讨厭學習,但不能不學。
事關禮儀和咒力基礎運用方面的課程,由家族中除家主外年紀最長地位也最高的大長老負責。
這個白頭發長長,白胡子也長長的老人皮膚皺巴巴的,已經散發出垂暮的氣息。
大長老是個非常嚴苛且古闆的老師,他的思想行為和語言完全符合一個典型的禅院做派。
不得不和三觀完全不同的人強行交流,對月生來說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更讓人不快的地方在于,她必須忍耐這種痛苦,并且在大長老的教導下表現出信服和順從。
精神上的折磨使她在課餘時間表現的相當悶悶不樂。
禅院家同齡或更大一些的孩子們一個個都耳濡目染成了小封建糟粕,侍從們完全不可能也不敢議論主家。
周圍連一個三觀稍微一緻一點可以交流的同類的沒有,唯一可以吐槽傾訴的對象隻有腦子裡的系統。
月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和無聊。
好在直毘人沒有喪心病狂的對年幼的繼承人撒手不管,他偶爾會發發話,給月生放個幾天假。
禅院直毘人在有空的時候,會和她單獨相處,也會手談一局檢查一下圍棋的學習進度。
月生圍棋學的還行,但下棋的時候依舊怨氣沖天。
“說起來,也是時候給你挑幾個玩伴了。”直毘人悠閑的落子。他的酒葫蘆打開着,時不時往嘴裡灌一口,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酒氣。
“我不要。”月生果斷拒絕。
禅院家同齡的孩子們基本都被帶過來給她見過,能送到她面前的,沒有一個能讓她放心交流。
真送過來幾個,應付學業的同時還要應付小孩們,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痛。
“你不要玩伴,平常也不怎麼和侍從們交流,悶出病來可就不好了。”
月生擡頭看了他一眼。
平心而論,雙方對彼此的感情都不算深厚。